雖然有這么大的一樁丑聞鬧出來,除了給茶余飯后添點話資之外,除了當事人之外,旁觀者的生活并沒有說道多少的影響。一年最重要的節日也近了些,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過年的大事之上。
宮宴也沒有因為少了洛王和壽屏公主有多少的影響,反而因為敬宗帝大病初愈而顯得隆重了些。熱鬧歡暢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在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不留情面的就從指縫間給溜走了。過了元宵,上至帝王下至貧民百姓,慢慢的回到正常的軌道上,開始了日復一日的瑣碎生活。
過了一個年,也著實的鬧出不少話題新聞來,襯得戶部尚書嫡長女嫁入洛王府為側妃的事情如同平靜水面上一個震動下去帶來的小水花,最后就是建成伯府鬧得轟轟揚揚的建成伯老夫人的五十壽宴。
原本以建成伯府的情況來看,不值得京里的有頭有臉的世家貴族們去巴結什么,但今年跟往年不同,不同不是在于建成伯府老夫人的整壽,而是同昌長公主會帶著樂安郡主一同參加。這一消息傳出來,足以讓整個京城都震蕩了,上次同昌長公主參加永寧候府的花宴,就定下了永寧候府退親的五姑娘。這次參加,說不定也是個訊息在,二公子就不必說了,已經定了當今圣上的愛女陽平公主了,這次的目光都轉移在了同昌長公主所出的三個兒子中唯一沒有定親的小兒子平國公顧祒。比起其他的兩個兄弟來,顧祒的條件也是很誘人的,同昌長公主常年住在廣平候府,過門了就可以當家,且不說顧祒的人品才貌擺在這里,著實的讓人心動啊。
建成伯府也是借著這件事給經歷有頭有臉、有錢有勢的權貴之家都遞了帖子,也得到了會準時參加的準話。不得不說,建成伯這一次是大大的揚眉吐氣了一會,難得興致高昂的在建成伯夫人的院子里連住了好幾日,連愛連酸吃醋的妾室也是由著建成伯夫人借著機會發落了一番都沒有說什么話。也不難怪建成伯會如此了,自此國公妹夫死了之后,建成伯府就好像被劃出了京城里一流的圈子一般,已然已經落到了二三流,也不是沒想過巴結有頭臉的,只不過人家都不怎么給自己這個空頭伯爺什么面子。回到家里,妻子又是個不省心的,總是借著這樣那樣的借口跟自己爭吵,煩悶之下,自己是越來越不愿意跟妻子處在一塊了,哪會有嬌聲軟語逗自己開心的妾室通房來的愉快。
建成伯也難得有興致的過問建成伯老夫人壽宴的細節,一點都不嫌悶,反而興致勃勃的提出各種意見來,不過這種好脾氣在建成伯夫人反復的反對聲中都化成了烏有。在建成伯夫人明確的表示自己的意思之后,建成伯也不生氣,反而興致高昂的領著小廝、管事在府里瞎指揮一通。
懷蝶掀開淡淡的天青色好似江南水鄉里迷蒙水霧繡著寧靜悠遠的水鄉風情的幔帳,看著水藍色滿池嬌緙絲枕頭上白凈的臉色帶著微微的紅暈,乖乖巧巧的窩在湖藍色被面繡百花穿蝶的被子的顧明珠,將幔帳用雕成蝴蝶展翅的青玉掛鉤定住,湊到顧明珠的耳邊低聲的喚了起來,“郡主,該起來了。”連著叫了好幾聲之后,顧明珠如同一排精致的小扇子的睫毛動了動,慢慢的睜開眼,就看到自己身邊的大丫頭早就一字排開站在自己的床邊。帶著不情愿的在被子里動了動,最后有些不高心的坐了起來,眼角帶淚的打了個哈切之后,顧明珠懶洋洋的動了動,雨寒掀開被子,顧明珠翻身下床,腳沒有碰到地面就被套上了鞋子。
按著一連串的洗漱流程之后,顧明珠坐在美人榻上,看著幾個二等丫頭將要穿的服飾一一的展示,顧明珠耷拉著腦袋,興致不高,冰晴拿出一件大紅底子粉紫縷金牡丹刺繡緙絲交領長襖,緋色十二幅宮裙,端是富麗華貴。顧明珠皺眉看著冰晴拿著的一副,嘟嚷道,“這顏色也太艷麗里,花色也很花哨。”
正月里天天穿這些,穿得她都有些頭昏眼花起來,無力的揮揮手,“換一件吧,換其他的顏色,我現在不想再穿大紅色的衣服了。”
冰晴將衣服遞給了小丫頭,轉身又去挑選其他的來,懷蝶看著明顯有些不高心的顧明珠,輕聲的說道,“郡主,您今日要去的可是建成伯府建成伯老夫人的五十壽宴,本就應該穿的喜慶些,再怎么說,這建成伯老夫人跟您可是有脫不開的關系啊。”
顧明珠有氣無力的單手撐額,“阿娘都沒有說什么需要注意的,就不用太注重這些了,要是弄得太鄭重其事的話,只怕會誤了阿娘的意思,找些不打眼又看起來不會讓人覺得有什么的衣服就行了。”
聽著顧明珠這樣一說,懷蝶也覺得有道理,想了想,“要不,郡主就穿昨日尚宮局送過來的胡服吧,顏色也是郡主喜歡的,穿著既輕便又舒服的,比起這些襖子、裙子要好太多了,配上張嬤嬤做好的虎皮靴子怎么樣?”
顧明珠眼睛一亮,興奮的看著懷蝶,“這個好,就穿這個,就跟上次一樣,將頭發編成辮子,再帶上狐貍毛帽子就好了。”
屋子里馬上就動作起來,很快冰晴就捧著湖藍色的胡服,顧明珠張開手臂,仍懷蝶和冰晴服侍自己穿衣服,扣上深藍色皮質腰帶,再套上靴子,顧明珠滿意的讓懷蝶給自己梳頭發起來。
等到一切弄妥當了之后,顧明珠坐到餐桌前,早餐豐富、精致,顧明珠優雅的吃完之后,接過懷蝶遞過來的茶杯漱了漱口,心滿意足的準備去沉心堂,還沒等她站起身,一股熟悉的藥味傳到鼻子底下,顧明珠表情一變,眼里帶著驚恐的看著依夢端著的托盤上斗彩蓮花瓷碗,臉皺成一團,帶著討饒,“依夢姑姑,我的病已經好了,不用再喝藥了,徐太醫都說過了的。”
依夢依舊笑嘻嘻的,不管顧明珠的掙扎,“郡主,殿下可是有了嚴令的,奴婢得看著郡主把這藥給喝完,不然啊,奴婢就不好給殿下交差了。”
顧明珠撅著嘴,帶著商量的語氣說道,“依夢姑姑,這么大的一碗藥,我是肯定喝不下的,喝一半可以不?剩下一半阿娘不會說什么的啦。”
看著顧明珠可憐巴巴的樣子,依夢也覺得有些不忍心,但還是硬起心腸來拒絕,好聲好氣的勸道,“郡主,就算我同意讓郡主只喝半碗藥,不告訴殿下,殿下也會知道的,要是殿下知道了,郡主恐怕得要連著喝好幾天的藥呢,那又是何必呢?還不如現在乖乖的把它喝完,要是殿下知道了,一個高興,說不準就不讓郡主喝藥了,”指了指藥碗旁邊的粉青哥窯小瓷罐,“這可是殿下特意要奴婢備下的,郡主喝完藥吃點蜜餞,嘴巴里就不苦了。”
顧明珠的嘴巴頓時撅得老高,“吃再多的蜜餞嘴巴里都是苦的,這個根本就不頂用嘛,都喝了好多天的藥了,我現在說話吐出來的氣都是苦的。”
顧明珠抱怨歸抱怨,還是乖乖的捧起藥碗,對著藥碗看著就是不敢送到自己的嘴巴里去。阿娘平常雖然最疼愛自己,可管自己也是最嚴的,不就是玩冰嬉的時間長了些,鼻子就有些不通暢了,結果阿娘就請了太醫給自己看病,還讓自己不準出門,連著好幾日下來,她整個人都按絕快要霉了。好不容易太醫說自己好了,不用再窩在屋子里了,也不用再喝苦不堪言的藥了,沒想到自己的懲罰并沒有結束,還是呆在屋子里,輕易的不能出門,還是要喝很苦的藥,連三位哥哥求情都沒有用。
做了半天準備工作的顧明珠最后捏起鼻子,很豪氣的將藥一口干凈,咽到最后一口的時候是在是忍不住的咳了出來,眼里的水花四處翻動,急急忙忙的接過遞過來的蜜餞塞到嘴巴里,知道蜜餞特有的甜膩散發開來,嘴巴里也不再是惡心的苦味,顧明珠這才感覺好了些。
用帕子擦了擦因為太苦而沁出來的眼淚,滿臉嫌惡的看著藥碗,“趕緊拿走趕緊拿走。”
馬上就有丫鬟收過藥碗,顧明珠又拿了好幾顆蜜餞去壓嘴巴里還殘留著的苦澀味道,等到苦澀的味道沒有那么明顯了,顧明珠這才站起身來。
圓滿達成任務的依夢也沒有多做停留,這時候有小丫頭過來通報郡主出門,顧明珠才懶懶的站起身,冰晴捧著才上貢的色彩絢爛的雀金裘給顧明珠披上,這雀金裘看著厚重,卻是很輕便,但有十分的保暖,因為原材料和工藝要求太高,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穿得起,常常都是用來作為貢品的。
等到一切準備妥當,顧明珠這才領著一群丫鬟出門,門簾剛剛掀起,一陣冰冷的寒意直接撲面而來,顧明珠不禁打了個冷顫,睜開眼之后,欣喜的看著銀裝素裹的天地,雙眼亮晶晶的,“難怪昨夜刮著很大的風,原來是下雪了啊,這些比上一場可是下的厚多了。”不顧懷蝶的反對,跑到院子里,伸出手來,接還在飄飄飛飛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