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司馬闊能在鎮撫司混的風生水起，確有過人之處。

至少他的心性之堅，讓人動容。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他仍然沒有放棄求生的欲望：“殺害一個鎮撫司捕頭的后果，絕不是你一個后天圓滿的捉刀人能承擔的，你可要想好了……”

林長秋呵呵一笑。

“這樣吧，你回答林某人三個問題，若是讓我滿意的話，我也不是不能考慮留你一命。”

此言一出，司馬闊垂死的眼神中，再次浮現出一抹亮光：“你問！”

“第一，你是怎么取代陳釗，進了鎮撫司的？”

林長秋言簡意賅：“就算你拿到了他的告身文書，也學會了他的家傳劍法，難道還能把相貌也變的一模一樣？你一個江洋大盜，莫非身懷天下無雙的易容術？”

“嘿嘿……”

聽到這個問題，司馬闊嘴角一抽，竟有種莫名的陰森詭異：“不是易容術，而是換臉……我把他的臉換給了自己！”

林長秋悚然：“換臉？誰給你換的臉？！”

“‘鬼手’李青！”

司馬闊道：“這是他的獨門生意，凡是經他之手成功換臉的人，無論外貌、骨相、身材都能做到一模一樣，即便是親生父母當面，也看不出來！”

這世上還有這種整容高手？

林長秋又開了眼界：“成功？也就是說也會有人失敗？”

司馬闊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恐懼。

顯然，失敗者的下場不會太好。

“這種換臉之術并非完美無缺，每隔一年，便需要進行一些調整……”

見林長秋對此事感興趣，他便一股腦全說了出來，包括這門生意的價格、條件、以及與“鬼手”李青的聯絡之法。

林長秋面露詫異：“既然如此，劉奇是如何認出你的？”

“我無意間使出了以前的獨門武功，被他看到了……”

司馬闊苦澀的道。

林長秋點了點頭：“第二個問題，你在鎮撫司的靠山是誰？”

司馬闊對這個問題有些意外。

卻還是回答道：“副總捕頭‘鐵筆判官’鐵飛鷹，此人愛財如命，我花了三年的時間，才送夠了讓他滿意的錢，成了他的心腹，然后第二天，我便成功升任捕頭！”

艸！

還以為你是憑真本事升上去的呢！

江湖傳言真不可信！

林長秋眸光一閃：“長留府鎮撫司里，他這一系都有哪些人？”

司馬闊快速吐出幾個名字。

林長秋又問：“鐵飛鷹最大的敵人是誰？”

“當然是總捕頭陸嵩陽，他在這個位子上坐了二十年了，還不想著調任或者升官，簡直跟牛皮糖一樣！”

司馬闊回答的毫不猶豫：“他不挪位子，鐵飛鷹就永遠爬上不去！”

林長秋又問了一些鎮撫司的情況。

司馬闊一一作答。

“很好，希望你這次學乖了，沒有再編故事。”

林長秋滿意的笑了，然后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中，突然收起抵在氣丹田位置的長劍，幾步退開。

“第三個問題，我要等的已經來了，你呢？你一直在等的……等到了嗎？”

司馬闊滿臉錯愕之色。

“還演？”

林長秋深深一嘆：“你的演技是真好啊，難怪取代陳釗在鎮撫司干了好幾年，愣是沒被人發現破綻……”

司馬闊整個人都懵了：“我都認命到這種程度了，你還不信？”

“認命？你可沒有認過命！”

林長秋搖了搖頭：“只是你也太瞧不起林某人了，別的且不說，在我明確表示不會放過你的情況下，你竟然還愿意回答我的問題，而且事無巨細，恨不得說到天亮……你是真不怕我看不出，你在拖延時間？”

司馬闊嘴角抽搐，苦澀之極：“閣下也太多疑了……”

“是嗎？”

林長秋眸光幽深，緩緩伸出右手，攤開掌心：“難道你不是在等這個東西，要了我的命？”

一只體型極小、僅有兩翼，頭部有一條細細金紋的黑色蜜蜂，在火光的映射下映入視線。

雖然已經沒有了氣息，但僅從它那又長又細、散發著淡紫色幽光的尾刺，便能知曉，其中蘊含著可怕的毒素。

這才是司馬闊真正的破綻！

正是因為被此蜂蟄了一下，林長秋才真正確定此人不懷好意，才有了那一聲“司馬闊”的大喝，震動了對方的心神，繼而偷襲建功！

司馬闊再也裝不下去了！

“我的金環蜂……”

他的臉猶如失去控制般抽搐起來，眼眶充血，卻渾然不覺，呆愣愣發出一聲夢囈般的質問：“你……沒……中……毒？”

沒想到吧！

我雖然被蟄了一下，但根本沒破皮！

“不好意思，沒有。”

說這話時，林長秋眼中也忍不住浮現出后怕之色。

真是江湖險惡，處處都有可能翻車，詭異的武功更是數不勝數，他怎么也沒想到對方的殺招是只毒蜂！

幸好有第七層的天罡童子功傍身！

否則這次就栽了！

回頭要第一時間將這門武功提升到大圓滿！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在故意拖延時間？！”

司馬闊不知道林長秋為何沒有中毒，整個人都有些癲狂起來：“你一開始就在耍我？你故意套我的話？！！”

“但你還是隱瞞了最重要的信息，不是嗎？”

林長秋淡淡的道：“你說你以前的武功不值一提，可又說你是因為使出以前的獨門武功，而被劉奇認了出來，這本身就很矛盾。”

“什么樣的獨門武功，如此具有標志性，其他人就不可能會呢。”

“馭蜂殺人，確實很獨特！”

“他認出了你的蜂，便認出了你的人！”

“所以你跟劉奇號合稱‘祁連雙鬼’，他綽號‘青面鬼’，你呢？”

“‘黃蜂鬼’？”

司馬闊顯然再也不可能回答這個問題了。

他死死盯著林長秋，恨不得將其碎尸萬段、再一口一口吞下，猙獰笑道：“你耍了我這么久，還想讓我給你解惑？做夢！”

“無所謂，林某人對這些本身也不感興趣。”

林長秋也不在意，抬頭看了眼微微泛起些許光明的天空：“之所以跟你廢話這么多，主要還是為了做個實驗罷了。”

“實驗？”

司馬闊不解。

林長秋冷冷道：“你難道還沒有發現，渾身的骨頭已經其軟如綿、處處寸斷，臟腑也已經盡數破裂、大限將至了嗎？”

【你耗費兩年光陰，苦修綿掌，踏入爐火純青之境】

【又兩年，你對綿掌的領悟已經登峰造極】

【你嘗試對綿掌進行改進】

【閉關兩年，你成功悟出化骨綿掌（黃階上品）！】

沒錯！

林長秋擊中司馬闊的那一掌，并非他原本就會的綿掌，而是氪命提升之后的化骨綿掌！

此掌法極為陰毒，中掌之人渾然不覺，但在一段時間后，掌力發作，全身骨骼便會其軟如綿、處處寸斷，臟腑破裂，凄慘而死！

正如此刻司馬闊的情況！

經過實驗，林長秋這門化骨綿掌發作的時間，比海大富海公公的兩個時辰，要短上許多！

“啊啊啊啊啊——”

晨光微曦，涼亭中響起司馬闊怨毒而凄慘的哀嚎。

然后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林長秋漠然的看著。

良久，輕輕一嘆。

“可惜沒有化尸粉，總感覺缺了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