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黎陽一時間被驚得毛骨悚然。

他只感覺就好像在凌冬時節被人從頭到腳潑了一盆冷水一樣，整個人從皮膚到心窩里都沒了一點的熱氣。

仙人開口說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他難不成真的看出什么來了嗎，什么叫真的很想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各種念頭在谷黎陽的腦海里碰撞，甚至在某一個瞬間，他都有直接結束回溯的沖動了。

然而就在谷黎陽汗出如漿的同時，老人又一次開了口。

“賀君，就先這樣叫你吧，你知道我給你的仙法和給其他人的仙法都有什么特點，又或者說，為什么山下的那些功法都比不上我的？”

“這童子自然不知?！惫壤桕柕兔济銖娖降幕貞?。

“因為那些都是錯誤的道路，如果走上那些路，那就徹底完了，就像你旁邊的這個家伙一樣，沒有任何的希望，只能日益沉淪?！?

只能日益沉淪？

仙人究竟想說些什么，谷黎陽已經認識到了這個老頭似乎要對他說什么秘密，但他現在還暫時沒想明白。

他的眼光偷偷的向旁邊瞧去，打量著方子昂，谷黎陽很想知道這個家伙在聽到仙人的評價之后是一種什么樣的反應。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方子昂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任何話一樣，他依然低眉順目的站在那里，甚至連整個人都一動不動的。

不對！

在下一剎那谷黎陽就意識到了異常，方子昂的身體為什么一直僵硬著，就好像一具雕像一樣的奇怪僵硬。

這可不是活人會表現出的姿勢。

“別擔心，我只是暫時把他定在了這里而已，有些話他還不應該聽到，他也沒有聽到的資格?！?

老人的聲音幾乎同一時間在谷黎陽的耳邊響起，他就好像猜到谷黎陽會怎么想一樣，慢慢悠悠的開口解釋著。

“不說他，我只問你，你可知道我為什么要傳你這門《忘靈萬化功》？”

谷黎陽當然答不上來，這一切顯然也在這位老人的意料之中。

“我猜著你就不知道，你也本來就不應該現在就表現出來異常的，當初傳你這門功法為的就是求空，你走的也正是一條正確的道路，可惜，怎么突然間變了呢，看不透，看不透啊?！?

老人一邊說一邊搖著頭，最后又長嘆了一聲。

谷黎陽反而被他這些神神叨叨的話語弄得更加緊張了，他試探著開口問道。

“不知，可否是小童在修行的路上走了岔子？”

“你既然已經踏上了仙路，哪有什么岔子，修我的法，怎么可能會有岔子呢？”

誰知道谷黎陽的這句話反而好像刺激到了老人一樣，他的聲音猛然間開始變得嚴厲起來，整個人一時間也表現的有些過度的激動。

隨著老人的怒火，谷黎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整個祭壇都在劇烈的顫抖，帶動著四周那些巨大的鐵索都一同嘩嘩的響。

也正是當這些響聲開始變得越發刺耳的時候，老人忽然間又長嘆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這口氣也不應該發在你身上，生在這個世界上，誰又能真的做的了主呢，賀君，你且記住了，無論你現在成了個什么樣子，都千萬不要在以后往前走的路上貪圖便宜。

我這山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他們之所以會成現在這個樣子，大多數都是因為在求空的路上走了捷徑，你本來走的很踏實的，可為什么會一夜之間就變了呢？”

一直聽到這里，谷黎陽才終于稍微放松了一些。

原來這個老仙人找他是因為他身體內氣流的突然變化，還好沒有看出他究竟變成了什么樣子。

自己的金手指依然是可靠的，不過自己之前直接修行兩門功法，然后又把自己的修為帶到賀君身上的行為確實有些太過大意了。

他本以為賀君這層偽裝就可以天衣無縫的，現在看起來如果在回溯的過程中遇到實力太強的人那也是會被看出異常的。

幸運的是，即使是一位仙人也僅僅只是看出了異常罷了。

如果被這位仙人看出自己是不知道多少年后回溯過來，那他會不會直接把自己捉過來研究？

谷黎陽的腦海中突然間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這個明明只是以賀君記憶構成的主世界，唯一最值得引人注目的就是這個與眾不同的老仙人，他也是唯一一個察覺出賀君身上異樣的人。

那如果他真的發現了谷黎陽的異常，他有沒有可能僅僅只是憑借著這段回憶就再一次復活？

這種聯想一時間又讓谷黎陽有些毛骨悚然。

對于這位被冠以仙人名號的存在，谷黎陽可不敢對他有任何小覷。

雖然在如今他生活的這個時代，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仙人的傳聞了，但是，萬一這個老仙人復活了呢？

但無論谷黎陽的腦海中如何胡思亂想，老仙人顯然都不可能直接扒開他的腦殼去探究他的內心，老人只是繼續訴說著。

“你可知道這祭壇是干什么的，你看看這九層的黑石，這可都是我費了好大的力氣從這方世界中尋找來的凈土，這方祭壇也正是為了你們準備的。

你身上修行的仙法，只不過是我府庫中眾多典籍中的一部罷了，他們修行的也大多如此，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你的身上會多出一股仙法的氣，但是你們走到終點的時候實力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而到了那個時候，這個東西就對你們有用了，不拋去一身凡肉俗骨可成不了真仙人，但是把千錘百煉的一具身體給直接拋了，僅憑一個靈魂也活不成。

到時候你們上這祭壇，這里倒是能夠保住你們一條命，而如果那時候你們能在生死之間悟透我的真法，那也就真的算是我道不孤了。

可惜，可惜，你怎么突然間就被污染了呢，如果你的這條路也走不通……”

老人一邊嘟囔，一邊左右的徘徊著，說到興頭上的時候還會情不自禁的手舞足蹈著。

就這么過了有一會時間，他才突然間注意到依然站在一旁的谷黎陽和方子昂。

他的目光中閃過幾分困惑，緊接著就是一陣不快。

“你們怎么還站在這里，退下吧，賀君，記得我告訴你的，萬萬不要貪圖捷徑，倒也是奇怪，為什么你的氣已經亂了，你的魂靈還沒有被污染，要不是你的魂質潔凈，我也是懶得和你說這些的。

沒有被污染，為什么呢？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