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外面動亂的時候，茶館酒樓的生意就越是好。

畢竟人心在亂的時候總是想著找些同伴去討論，而茶館酒樓這種匯聚了三教九流的地方自然也就是人們的第一去處。

谷黎陽遠遠的還沒有到百珍樓，就已經聽見了樓里面的動靜，好不熱鬧。

青磚綠瓦的幾層閣樓里，酒客們的聲音幾乎要沖破墻壁，谷黎陽剛剛靠的近些之后就清楚的聽到了一些議論。

“他媽的，這明光城不會倒了吧，要真是這樣，咱們…”

“虎死余威在，再說了，山上的大人物們一個也沒出事呢，我看有可能是在下一盤大棋……”

“他娘的，年年下棋，這大光明教興起的時候，把胡天教打的不像樣子，當時沒有一鼓作氣就說是在下大棋，下了這么多年的棋，也沒見把那胡天教滅了…”

“哎，慎言，老兄，你怕不是喝醉了……”

而這時候門口的招待也已經看見了谷黎陽，他們第一眼就看清楚了谷黎陽的內門弟子裝扮，自然也就知道來的是他們惹不起的大人物。

幾個孩子大小的招待立刻迎上來，開始小心翼翼的噓寒問暖，同時幫著谷黎陽拍打著衣服上的灰塵。

興許是人靠衣裳馬靠鞍的緣故，這幾個人一時間竟然沒有認出來谷黎陽。

谷黎陽倒也正好懶得和他們敘舊，畢業雙方本就不熟，也沒什么好說的。

只是在目光環視過這幾個人一圈之后，谷黎陽還是有些困惑的開口了。

“蟲娃呢，今天沒來上班嗎？”

“聽說那小子身體不舒服，怕不是也染了瘟疫，照我說就應該早點給那家伙趕走…”

興許是這個念頭憋在心里久了，如今聽見谷黎陽開口問，一個招待居然不分青紅皂白的直接開口罵著。

等他快言快語的說完所有話之后，才意識到形勢不對勁。

谷黎陽這么一個內門弟子打扮的大人物，又怎么可能認識蟲娃這么一個卑賤的好像野草一樣的家伙呢？

他滿是驚訝的抬起了頭，緊接著就開始用力的眨眼，等到確定自己并沒有眼花之后，才開口驚呼著。

“谷黎陽，不不不…谷哥……谷爺，您怎么來了？”

“何必叫的這么親切，看你這樣子，是嚇到你了？”

“這哪敢呢，您來我們這，我們這實在是蓬蓽生輝，說什么嚇到，只是沒想到您這貴客忽然間上了門……”

在猛然間一驚之后，這個招待就又恢復到了他平日里油嘴滑舌的模樣，開始開口說這些熟練的吉祥話。

谷黎陽倒是沒心情和他糾纏，看著這家伙前倨后恭的模樣，估計他應該早也就從四周的流傳消息中聽說了谷黎陽成了內門弟子的事。

要不然就憑借著這家伙平日里狗仗人勢的模樣，他是一定不會相信谷黎陽真的進了內門的。

谷黎陽本來也還期待著能不能來上一場扮豬吃虎的經典戲碼，如今看著這家伙伶俐的樣子，自然也就知道是不可能了。

既然這樣，那自然也就懶得和他過多糾纏，谷黎陽現在只是想知道蟲娃到底怎么樣了。

谷黎陽可是還記得清楚呢，他還欠著蟲娃一個人情。

無論如何，這份人情總是要償還的。

“別在這說這些廢話，給我說清楚，蟲娃到底怎么樣了？”

“這…這……，我只知道他染了病，我們知道的也就這么些，畢竟如今城里面各種消息傳的沸沸揚揚的，知道他染了病之后，我們又哪敢上門去看呢？”

這家伙滿臉驚慌，說話的樣子看著也不像是在胡扯，谷黎陽自然也就明白從這家伙口里問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來了。

既然如此，谷黎陽自然也就不在他的身上多浪費時間，只是徑直越過了他，走到了酒樓里面。

剛一進來，里面亂七八糟的各種喧嘩聲、吵鬧聲就頓時一股腦的涌過來了。

大大小小的酒桌幾乎擺滿了大廳，每個桌子上都坐滿了喝的紅了眼的酒徒，吵鬧著、爭論著，似乎這樣能讓他們的心里安靜一些。

谷黎陽自然沒興趣和這些尋常的酒客待在一處，再仔細觀察了一番，看到往日里那個喜歡為難他的掌柜之后，他就走了過去。

這掌柜就正在整個酒館的最深處里面忙，一張柜臺的后面，他一直在低著頭似乎在計算著什么，谷黎陽進到身旁了也沒看見。

等到谷黎陽拍了他一下之后，更是嚇得他渾身一抖。

他立刻抬起頭來，驚得滿臉漲紅，似乎想要開口罵，但在看到谷黎陽的內門弟子裝扮之后就又立刻憋了回去。

而等到他看清楚谷黎陽的模樣之后，他原本氣紅的臉就更是一瞬間變成了一種可怕的蒼白，整個人的神氣也全然都消失了。

“這…谷…谷爺，您怎么回來了，您也不提前交代一聲，我好擺上幾桌來招待您，如今在酒館里面正忙著呢，我這……”

看著這家伙驚慌的臉，谷黎陽心里面的那些小心思一時間也就全然喪失了。

和這樣的一個家伙計較，只是丟了他的份。

這掌柜的雖然絕對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之前更是把谷黎陽朝著死路里逼，但是也沒必要現在就和他撕破臉。

先留著他，問清楚了谷黎陽想要知道的再說，畢竟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好了，不要再在那里支支吾吾的了，你平日里不是還挺神氣的嗎，拿出你的那個派頭來，我有幾個問題問你！”

“這…好！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蟲娃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他如今生活的怎么樣，這酒樓里面內門弟子又究竟住在哪，我要和他們見上一見。”

谷黎陽的一連串問題問出口之后，這掌柜的愣上一愣，接著才開口回答道。

“蟲娃是得了寒病，夜里不注意著了涼，倒也不算是什么大問題。

但畢竟是在如今這個節骨眼上，我怕他那不省事的樣子惹了別人，所以才沒有讓他來，如果大人你有任何不滿意，那我立刻……”

“好了，接著說下一個問題吧。”

聽到蟲娃既然沒有生什么大病之后，谷黎陽自然就稍微放下了些心，開始關注其他最關心的問題來了。

那就是其他那些內門弟子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