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能上了這山的人,大多數都是心有執念之人,心中的念頭不夠強烈也根本就沒勇氣走過山間的霧氣。
所以這么多年了,我在這山上見過很多怪人,但你仍是我見到最魯莽的家伙,你莫不是真的以為殺戮就能解決一切?”
被那人頭怪物撞破的窗子里又鉆出了一個人臉,這次的這張臉谷黎陽十分熟悉,正是鄔梓銘那張長著肉眉頭的古怪臉龐。
他的嘴巴在一直在顫動,喋喋不休的說著。
“你說說為什么,他們都信的話就你不信,你又偏偏要跳出來和我作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好嗎?
你那仙法能吞人神魄,那別人的呢,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而且我們哪個修煉的時間不比你長?
你剛入門就敢張開口去吃同門的師兄弟,那我為什么不能吃你,你又為什么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不知道呢,那樣你還能多活一些時間?!?
隨著他的聲音,和呼呼灌進來的冰冷夜風一起,又是一張新的人臉出現了,這次的臉谷黎陽倒是不認識了,格外陌生。
這張臉緊緊的閉著雙眼,只有一滴一滴的淚水掛在臉龐上,他的嘴巴拼盡全力的張開,就好像是在喊叫,但是谷黎陽聽不到一點聲音。
“人應當有感恩之心啊,我雖然騙了你很多,但我不是還給你送了幾頓飯嗎?
人也應該有敬畏之心,你才剛剛學了點手藝就已經無視師兄弟們,你怎么敢的,要知道…就是連我也沒你這么猖狂啊……”
啊…啊……啊啊??!
配合著第一張臉的聲音,第二張臉猛然間尖叫起來,就在這尖叫聲中還伸進來了更多張臉。
第三張、第四張、第五張……
最后甚至于密密麻麻的幾十張臉一同在谷黎陽的面前飄蕩,他也終于看清楚現在的鄔梓銘是個什么樣子了。
他的身體看上去和正常人還沒有什么區別,但是從他的脖子開始就已經格外畸形的扭曲拉長了,就好像一根拴著風箏的細繩一樣。
并且就在他的肩膀上,這樣的繩子足足有著數十根之多,每一根繩子的末端則都拴著一個正在飄蕩的人頭。
“如果我信了你的鬼話,如果我真的怕了你編的禁忌,掉入了你的節奏之中弄得日日夜夜心神恍惚。
然后神魂日漸枯竭,慢慢的成了你口中的一塊肉,我是不是也會成他們里的一員?”
谷黎陽看著那緊閉著眼睛的數十張臉說道。
“有這個可能,但是其實哪怕你的臉真的長到了我身上,你也不一定會死的,因為我是個很溫柔的人,我從來都不直接殺人,我非常聽仙人的話。
咱們門內也從來都沒有人像你一樣魯莽,你的手藝太糙了,你甚至連一個面子都不愿意留,可我不一樣。
所以哪怕他們已經沒有了繼續修煉仙術的資格,他們的身體也可以回到山下去生活,起碼他們還沒有完全死,不是嗎?”
可能是由于完全形體的展開給這個怪物帶來了自信,他一時間看起來居然有些從容不迫,就這么站在谷黎陽面前侃侃而談了。
結合著他恐怖龐大的體型,絕大部分人都更樂意這樣和他對峙下去。
但是…
唰!
谷黎陽的身體陡然一閃,就好像瞬移一樣出現在了這個怪物的身后,隨即一拳砸在了他的后心。
吼!!
和虎嘯聲一同響起的是這個怪物的慘痛咆哮,鄔梓銘本能的全身一震,大量狂暴的灰白色氣體從它的身體中涌出。
這些氣體看上去還是活的,哪怕到了空氣中還在如同有生命一樣不停的涌動,乍一眼看上去就好像一大堆在空中浮動的活肉。
“為什么這么著急呢?為什么不能多聊一會兒呢?為什么要急著去死呢?啊,為什么??!”
鄔梓銘高高揚起他的腦袋,讓他的頭顱成了所有漂浮的人頭中舉得最高的那個,然后…
轟!!
就好像驚雷落下一樣,鄔梓銘的人頭砸下來的速度幾乎快成了一道閃電,這個過程中他許多柔軟的脖子還在不斷的包抄著谷黎陽的后路。
而在其他任何谷黎陽有可能逃走的角度,都已經飄著一張緊閉雙眼的臉。
“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為什么這么狂妄…你哪里有狂妄的資本啊,我在這山上殺人都要小心翼翼的偽裝,慢慢的把你們蛀空,你呢?
?。空f話呀,你這個只知道殺人的瘋子是怎么懷疑到我的,你又憑什么有自信和我撕破臉呢!”
地面早已經成了一個刺眼的坑洞,以鄔梓銘的人頭為中心,最中間甚至連一塊完整的地磚都沒有了,只有被震蕩翻起的土地。
土地中還透露著一絲絲鮮紅的顏色,就好像是人的血。
“一下就死了嗎,我的好師弟,你為什么非要這么不懂事呢,你要是不殺方子昂,你要是不和其他懂事的好師兄弟撕破臉,你要是不把我的最后一次警告也給踩爆,我真的不會這么結果你的。
可是……可是…你現在卻死了,死了啊,嗚嗚嗚嗚哇?。∥业膸煹?,你就這么死了,我就這么少了一張臉,我傷心呀……”
這怪物緩緩的舉起了他的頭顱,長著鄔梓銘臉的那個頭顱上覆滿了塵土,似乎是剛才的劇烈撞擊讓他有些昏昏沉沉,他現在正一邊晃動著腦袋,一邊哭喊著。
“既然這么傷心,那就去死吧!”
噗??!
鄔梓銘整個人如遭雷擊,他正在抖動塵土的頭顱中狂噴一口鮮血,其他那些閉著臉的頭顱也都一同吐出血水來。
谷黎陽的這一擊直接全力打在了他沒有任何遮掩的胸口上,鄔梓銘身體的所有肋骨幾乎都被全部打斷。
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
“怎么…可能,你是怎么躲過我的封鎖的?”
“這世上有很多種不同的風,風吹在你的皮膚上,你可以感覺到它的冰冷、它的銳利,你自然也能借著它打磨身體。
很多人喜歡用晨間的風伴隨自己,也有人偏愛夜晚的風,但我不一樣。”
“什么意思?”
怪物呆在原地,怔怔的問著。
“人臨死前吐出的最后一口氣,那難道不也是一種極其微弱的惡風嗎,世界崩潰前的悲鳴,這更是讓人膽戰心驚的惡風了,而我用的也正是它們?!?
“什么東西……你在這山上才殺了幾個人,又哪來的世界崩壞,真是昏了腦子,你居然敢在戰斗中停下來,你居然敢給我緩過來的機會!”
這怪物居然再一次撲了上來,并且鄔梓銘整張臉都變得無比猩紅,猶如涂了血一般。
“狂妄的結果就是死,你應該像我一樣謙虛的,但你沒機會了!”
而谷黎陽則毫無反應,他只是待在原地看著不斷接近的鄔梓銘,并且口中默念著。
“脖子、嘴巴、腦袋,死!”
呼~
鄔梓銘的腦袋中忽然間吐出了一口氣,他的整個身體也立刻變得灰白起來,在臨死之前他瞪大了雙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么簡單的死了。
“為什么……”
話還沒有說完,他的整個身體就徹底垮了下去,然后化成了一灘黑灰。
“為什么?因為我在第一擊打到你的時候,死風就已經灌入了你的身體,就這么簡單。
這也是你體內的那種黑氣被排出來的原因,畢竟身體里能夠承受的氣的上限就只有那么些,我的氣進去了,你的氣自然就出來了?!?
看著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怪物,谷黎陽開口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