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是個平安夜，沒有任何古怪的情況發生。

門外沒有異響，也沒有出現任何古怪的輪廓，前身賀君所經歷的開門之后見到一個沾著血的碎裂手掌，谷黎陽更是沒有遇到。

但是，谷黎陽的頭卻忽然間若有若無的疼了起來，這種疼痛很微弱，但是卻無論如何也緩解不了。

所以在簡單梳洗一番之后，谷黎陽便已經要迫不及待的開始今天的正事了。

此時方子昂還沒來得及吃完早飯。

谷黎陽和方子昂二人的一日三餐都是通過食盒來送的，送餐的人十分神秘，來去匆匆，已經在山頂兩天了，谷黎陽還從來都沒有看見過送餐的人的模樣。

之前谷黎陽偶爾和鄔梓銘提過一嘴這個事情，這位長相古怪的師兄也只是隨便東拉西扯了幾句，并沒有解釋。

明白這又是這座山上的禁忌之一之后，谷黎陽自然也就不會不識趣的繼續打探。

只是這山上的飯食實在古怪，一日三餐送來的都是滿滿的一碗肥肉，泛著粘膩的灰白色，就好像是從某些死去的東西身上割下來的一樣。

而現在，看著嘴巴中還鼓鼓囊囊的方子昂，谷黎陽一把就將其提了起來。

“將昨天晚上的功法再寫一遍，然后再寫上你的理解和感悟，快一些。”

原本就因為咀嚼時的劇痛而已經難受到滿頭大汗的方子昂忽然間被提到了空中，聽到這話受了刺激之后，一時間竟噎住了。

呃呃呃……

他的兩只手茫然的在空中抓著，好像這樣就可以找到什么可以依靠的東西。

然后…

啊！！

哪怕缺少了舌頭的幫助，聲帶劇烈振動發出的聲音也足夠刺耳，伴隨著鉆心的疼痛，方子昂成功的把噎在喉嚨里的東西吐了出來。

他隨之就被谷黎陽扔在了地上。

“子昂兄，可千萬要注意身體，吃東西的時候不能噎著，我能幫你一時，幫不了一世啊，你先歇息著，等緩過勁來再繼續吧。”

方子昂躺在自己的嘔吐物上歇息了有一會，他現在連抬起頭的念頭都沒有，整個人只感覺羞愧欲死。

他什么時候這么狼狽過。

在他的腦海中，他的拜師經歷本來應該是無比瀟灑的尋仙問道之旅，而像谷黎陽這種之前他瞧都不會瞧一眼的泥腿子，本來應該成他的墊腳石才對。

可是現在…

在背部刻骨的疼痛已經舒緩了一些后，方子昂還是掙扎著爬起了身。

他昨天晚上才換好的衣服如今又已經臟了。

明明時間還只是早上就已經滿身的穢物，帶著種刺鼻的酸臭氣。

這一切都是拜谷黎陽所賜。

這個家伙完全就是一個以折磨人為樂的惡魔，不過…這家伙剛才為什么突然間如此禮貌。

要知道平時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屋子里的時候，谷黎陽可是從來都沒有把方子昂當成人來看過。

就像他那天晚上在木屋里說的一樣，他確實完全就是用對待豬狗的態度來對待方子昂的。

腦海中抱著這樣的疑問，方子昂抬頭向著谷黎陽的方向看去，隨后才看到谷黎陽正在和一個熟悉的身影交談。

原來是鄔梓銘。

這個沒長眉毛的古怪師兄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來了，而且明顯已經小聲和谷黎陽交談了有一會。

如今再看到方子昂向他看過來的時候，鄔梓銘臉上還帶著一絲奇怪的笑意，向他拱了拱手。

“方師弟，你既然天生身體殘缺，那么平日里一定要注意安全，不過幸虧有谷師弟日日照顧著你，倒也算是一樁好事。

不過我今日前來自然也不是為了和你們閑聊，要交代的事情我剛才已經給谷師弟說過了，如今就再給你重復一遍。

我等都是仙師門下的童子，平日里各安其職，仙師交代著不讓我們惹是生非，然而偶爾的聚一聚還是有必要的。

我們童子之間有每月定期聚會的時間，而這個月的聚會時間便是后天了，若是想在這山上結交一些朋友可萬萬不能錯過。”

簡單交代完了之后，鄔梓銘也就不在房間門口過多停留，轉身就走了。

房間中就又只剩下了谷黎陽和方子昂兩人，還有谷黎陽平靜的說出的一段話。

“把地板收拾干凈，不要讓我聞到一點氣味，還有，我要先修煉功法了，你的那門功法，想辦法給我在地上或者墻上寫明白，我睜開眼睛就要看到，不管你用任何辦法！”

方子昂的身體顫了顫，他的額頭上冒出了緊張的汗水，但最后他還是沉默的低下了頭。

而谷黎陽，他看上去早已經閉上了眼，開始在床上打坐修煉起來。

但是事實上現在無論是方子昂的任何細微表情，還是房間中的任何風吹草動，谷黎陽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這正是他在修煉《忘靈萬化功》之后產生的奇妙狀態。

事實上在昨天從仙人的口中得到了這門功法的具體修行路徑之后，谷黎陽早就已經迫不及待的修煉了起來。

天下武功種類繁雜，但大體上還是有著一些最基本的分類的，修行的時候就可以分為動功和靜功。

而和谷黎陽之前修煉的不動磐石身，這門需要不斷錘煉自己身體的動功比起來，忘靈萬化功就是一門典型的靜功了。

不需要任何寶藥輔助，也不需要任何旁人幫忙捶打，只要能夠動搖周圍人的意念，谷黎陽就可以從中得益。

忘靈、萬化，這兩個能力聽上去平平無奇，但事實上修行起來谷黎陽才發現其中的諸多妙用。

僅僅只是動搖他人意念就能夠吸取他人精力的這種事情，聽上去就已經足夠驚悚了，更不用說根據仙人的訴說，在完全擊潰敵人的意志之后，谷黎陽更是能夠輕松的奪取對方一身的功力化為己用。

而且這種奪功還不用擔心對方的任何意志污染，畢竟在之前忘靈的過程中，對方的靈魂在他的精血中留下的任何痕跡就早已經被抹的一干二凈了。

只剩下了一顆大補的肉丸。

谷黎陽他自己的時代修行的大多數都是把自己修成丹藥的毒功，而這終南山上的仙人賜給他的這門功法，雖然聽上去平平無奇，但是事實上其中的惡毒一點也不遜于谷黎陽之前修行的毒功。

唯一的區別就是谷黎陽之前修行的毒功是把自己化成一顆肉丸，而現在這門功法是讓自己去吞吃他人。

腦海之中萬千念頭流轉，谷黎陽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透過緊閉的眼皮，谷黎陽打量著方子昂的一舉一動。

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個世家子弟的精血正在一點一點的被剝奪，雖然這個速度很慢，慢到方子昂完全無法察覺。

但是，只要繼續摧殘這個家伙……

如果說谷黎陽之前還只是把方子昂當成暫時無法殺死的敵人之后的隨手打壓，那么現在他就是真的在刻意的折磨著方子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