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谷黎陽不自覺的開口問著。

“你馬上就會知道的，我把這個過程稱之為真正的開眼，這也應該是你一生中僅有一次的看到真實的機會。”

仙師伸出了他衰老而又蜷縮的手掌，在他的指節上可以看到皺紋里面的灰塵，與此同時谷黎陽的鼻孔中也突然間嗅到了一種刺鼻的惡臭。

谷黎陽下意識的就想轉身離開，在這種刺鼻的臭味中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威脅。

但也正是在離開這個念頭開始在腦海中冒出來的時候，谷黎陽才忽然間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動彈了。

同時四周那些劇烈的黑色和柱子中的人臉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扭曲，它們甚至不斷的向前蠕動著，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拉近著和谷黎陽之間的距離。

谷黎陽則只能怔怔的看著這一切。

緊接著黑霧之中亮起刺眼的紅光，一個巨大的眼球忽然間從霧氣中浮現。

眼球中閃著灼灼的光芒，這個龐大的東西就一動不動的盯著谷黎陽。

“看看瞳孔里面的那些東西，盯著這個眼睛的瞳孔，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答案的，當然如果你不想要面對現實的話，你也可以就此閉上眼，我不會逼你的，我不會逼你的……”

谷黎陽盯向那灼灼的瞳孔。

啊！！

谷黎陽張開嘴巴想要慘叫，但是他的喉嚨里現在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任由痛苦的感覺在自己的每一寸血肉之中翻涌。

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血肉都好像被開水煮過一樣，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還在被煮的越來越爛。

谷黎陽有了一種自己只要一劇烈運動全身的肉都會哆嗦著往下掉的錯覺，他甚至在某一個瞬間感覺自己都被煮化了。

而那些血肉的深處，白膩膩到近乎爛乎的皮肉和骨頭里面，谷黎陽忽然間又看見了一抹又一抹不正常的黑色。

人的身體里面怎么會出現這種黑色？

谷黎陽心里想著，黑色彌漫的速度比他的念頭還要快，開始迅速的腐蝕著他的全身血肉。

連幾秒鐘的時間都沒到，他整個上半身的血肉都已經徹底化開了，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那些黑色東西。

一種類似于淤泥一樣的東西，并且在暴露到空氣之后便開始迅速的風干著。

咔…咔……

谷黎陽甚至聽到了這種黑色物質在空氣之中龜裂的聲音，緊接著他終于看清楚了這種黑色物質下是什么。

首先鉆出來的是一對類似于蟲子觸須的東西，緊接著出現在谷黎陽眼前的就是一對碩大的口器。

在這個巨大的瞳孔中谷黎陽看不見那個瘦弱而又怯懦的賀君了，反而看到的是一個還有著殘存人類身體的蟲子。

一個無比猙獰的蟲子頭顱，如今就清晰的反映在這個眼睛的瞳孔中。

賀君是蟲子？

谷黎陽一時間感覺到有些匪夷所思，同時身上原本就有的那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強烈了。

這種寒氣甚至直接滲到了他的靈魂深處，不再局限于他肉體的痛苦了。

“你現在的心情是什么，在看到自己的人類外殼被蟲子替換之后，你是怎么想的？悲傷，絕望，憤怒，又或者是不可置信，這些情緒我都見到過，你可以坦然的告訴我……”

“我只是感覺……有些匪夷所思而已，這究竟是什么，一種幻術？又或者說這就是我的真實模樣。”

“這當然就是你真正的模樣了。”

谷黎陽忽然從四周翻滾著的黑霧之中看到了仙師的模樣，他就站在黑暗的深處，用一種無比麻木的眼神看著現在的谷黎陽。

他沒有因為谷黎陽現在的怪物外表而有任何的驚訝，就好像在以前他已經看過了無數次一樣。

“你也不用害怕我會怎么樣你，因為像你一樣的人，我已經見過太多了，準確一點說，每天我睜開眼睛見到的都是這樣的人。”

“所有人…都是這樣嗎？”

谷黎陽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無一例外。”仙師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呵，其實像你們一樣，也是一種幸福，愚昧無知從來都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狀態，剛出生的孩子是沒有煩惱的，畢竟在那個時候他還不會思考……”

“所以我們都在被欺騙著嗎？”

谷黎陽打斷了仙師絮絮叨叨的感慨。

“這怎么能算是欺騙呢？”仙師有些憤慨的說完了這段話，緊接著就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

他劇烈的咳嗽了有一會兒時間，以至于他的身體都在霧氣之中微微顫抖著，一時間顯得都有一些站不穩了。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覺得你們的世界從頭到尾都是一場謊言，有人在騙你們，但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

你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這就是你們的真實，雖然這個真實荒誕不堪，但這從一開始就是你們選擇的道路。”

谷黎陽一時間不由得沉默了。

他們是自己閉上眼睛，自我蒙騙的嗎？

可是他們這種蟲子外表的人又是如何自我欺騙自己成為人類的，他們又為何有了一個人類的外殼？

如今自己身體中的這種蟲子的內里是他的本質還是其他的什么？

又或者說，谷黎陽如今生活的這個世界是從天地開辟人類誕生之后他們就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還是中途曾經被改變過？

谷黎陽現在很想知道這個問題。

如果他們這些自稱為人的生物一直都是這樣的話，那么是不是代表著即使在不知道多少年之后，谷黎陽的真身也有可能是這種丑陋而又扭曲的模樣。

仙師活了多少年這個問題谷黎陽從來都沒有想過，但他可以確定這個老人一定經歷了無數歲月了。

他一定能夠回答出來這些問題，至少他也一定知道里面的一些內幕。

幸運的是仙師顯然沒打算賣關子，就像他之前說的一樣，他確實在向谷黎陽講述真相。

“關于人類的概念一直都有爭論，那就是如果一種生物完全認可自己是人類，他們也是最早自稱為人類的生物，那么，他們究竟是不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