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克萊恩一陣摸爬滾打，再加上云滄海在暗中時不時的操縱，血色人影最終還是沒能殺死面前的小蟲子，在一陣瘋狂的嘶吼中消散于無形。

克萊恩雙眼睜大，不斷喘著粗氣，他目光掃過因為自己和“老尼爾”大戰(zhàn)而一片狼藉的客廳，最后定格在了那架剛剛還在傳出美妙音樂的鋼琴上。

這架鋼琴除了沾染到一些惡心的液體之外，十分好運的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克萊恩的雙眼逐漸模糊，感到有些脫力的他差點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和老尼爾的種種回憶不受控制地涌上心頭，調(diào)制“占卜家”魔藥、神奇的銷賬方法、該如何合理的報銷、一起對付失控的非凡者……

他不明白，為什么失控會突然找上這位已經(jīng)沒多少時間、一生都在遵循著“為所欲為，但勿傷害”、甚至已經(jīng)決定不再繼續(xù)晉升的老人。

克萊恩緩緩登上二樓，試著找到一些能夠告訴他老尼爾為什么會突然失控的信息，很快，他在老尼爾的臥室書架上找到了一些手稿，上面凌亂記載了某些奇特的、詭異的儀式：

“生命煉成。”

“需要的材料包括：精靈之泉（蘇尼亞島金色泉）的泉水一百毫升，星水晶五十克，黃金半磅，燃素五克，赤鐵礦三十克……以及大量的活人鮮血。”

“可以考慮抽取我自己的，一次一次積攢，用儀式魔法保存。”

克萊恩閉了下眼睛，手指將草稿捏的皺了起來，久久不能平復激動的、難以言喻的復雜心情。

就在這時，一陣優(yōu)美的樂曲忽然在樓下響起，克萊恩猛地一驚，旋即左手插兜緊緊握住一枚符咒，然后壓著腳步悄悄下樓，看到了除了每周塔羅會之外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見過的云滄海正坐在琴凳上，有條不紊的按動著琴鍵。

樂曲很快就走到了末尾，云滄海隨即起身，緩步走到了面色復雜的克萊恩面前，微笑著鼓了鼓掌道：“恭喜，你終于親身體會到了神秘世界的殘酷，克萊恩，這已經(jīng)是一個相當不錯的結(jié)局。”

克萊恩驚愕地睜大雙眼，他先是低頭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周圍，然后又重新將視線放到了云滄海身上，對于這個神秘男人來說，自己親手殺掉老尼爾竟然是“相當不錯”的結(jié)局？

剛剛他還對教會為什么隱瞞“扮演法”感到失望和怨恨，但為什么同時穿越者的云滄海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觸動？是因為他和老尼爾并沒有什么交際嗎？還是因為對方經(jīng)歷了太多，這種“程度”的悲劇已經(jīng)無法再對他造成什么影響？

云滄海聳了聳肩，朝面前一臉不解的克萊恩坦然道：“克萊恩，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它是混亂的、無序的、瘋狂的，‘失控’，是每一位非凡者都必須要面對的問題，我知道你現(xiàn)在在想些什么，無非就是教會為什么不公布‘扮演法’，對吧？”

等到克萊恩輕輕頷首后，云滄海才繼續(xù)往下說道：“克萊恩，一切的不合理只是因為你了解的還不夠多，你借助羅塞爾的日記摸索出了‘扮演法’，但卻不知道‘非凡特性不滅定律’。”

“非凡特性不滅定律？”克萊恩重復了一句，不知道為什么，他心中竟然隱隱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非凡特性不會毀滅，不會減少，只是從一個承載物轉(zhuǎn)移到另一個承載物。”云滄海笑了笑，又接著補充道，“非凡者死后遺留的非凡特性，可以視作其生前所在序列魔藥的兩份主材料。”

可以視作……主材料？！克萊恩一下子睜大了雙眼，他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云滄海沒有直言的事實，那無比血腥、殘忍和冷酷的事實。

“教會選擇不公開‘扮演法’，是為了避免中低序列非凡者的互相殘殺，是在保護著如今的社會體系不演化為‘黑暗森林’？”

克萊恩額頭瞬間滲出了冷汗，有自己作為例子，他相當清楚“扮演法”能夠?qū)⒛幍南俣忍岣叩揭粋€匪夷所思的程度，消化之后絕大部分人都會去尋求下一份魔藥，周而復始，當獲得財富的速度遠遠不及花費的速度時，必定會有相當一部分人選擇鋌而走險。

就拿隊長來說，一位序列七的“夢魘”，被槍打中了要害沒有及時救治也一樣會死，這樣的中序列非凡者在廷根絕對不超過十位，說不定連五位都沒有，但是廷根卻有無數(shù)把槍，任何人都有可能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抽出手槍清空彈巢！

在克萊恩陷入沉默時，忽然響起了“叮叮當當”的鈴鐺聲，云滄海揚了揚頭示意克萊恩去開門，在后者小心翼翼接近房門時笑呵呵道：“這是你的第一堂課，克萊恩。”

克萊恩微皺眉頭，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為了給自己上這么一堂課，就坐視老尼爾失控？他立刻轉(zhuǎn)頭想要爭辯什么，卻發(fā)現(xiàn)客廳中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云滄海再一次不知所蹤了。

他重重的呼了呼氣，旋即快步向前打開了房門，想要告訴來人主人并不在家，然后快點去通知一下隊長這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但就在門被打開的一瞬間，一張無比熟悉、掛著笑容的蒼老臉龐出現(xiàn)在克萊恩面前，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隊長鄧恩·史密斯，兩人正在門外靜靜的看著克萊恩。

克萊恩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巴，已經(jīng)失控死去的老尼爾為什么看起來安然無恙？隨著他不知所措的望向鄧恩，發(fā)際線較為危險的灰眸男士當即笑著解釋道：“是梅林先生。”

“梅林？”克萊恩下意識將這個具備穿越者色彩的名字和云滄海聯(lián)系了起來。

鄧恩點了點頭，旋即笑著補充道：“就是之前在屋子里和你聊了聊的那位先生，他在六月份就察覺到了老尼爾的狀態(tài)不對，然后通知了我，成功的救下了老尼爾。”

“然后他建議壓下老尼爾差一點失控的消息，打算用這個機會考驗一下值夜者中的新人，你和科恩黎都是目標，但因為你和老尼爾的關系比較好，所以最后選擇了你。”

克萊恩抽了抽嘴角，垂下視線沙啞著嗓子道：“謝謝，我是說，隊長你一定要幫我謝謝那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