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劇本編的再完美,最終也要看劇本的人來評價。
決定權掌握在李世民手中。
“二哥,你說魏武為何選了曹丕,而沒有選擇才高八斗的曹植做繼承人?”李象突然問了一句。
雖然聲音不大,但王方翼還是聽到了。
他上前幾步,思考片刻后,給出了一個讓李象有些難以接受,卻又早有預料的答案。
“因為魏武帝找的是皇位繼承人,而不是文學泰斗。”
李象聞言心里嘆息。
魏武帝都深諳此理,李世民只會勝之。
指望李世民糊涂是沒可能了。
看來才學終是錦上添花。
是自己異想天開了。
其實是李世民自小寵愛李泰,因李泰有才學而越發寵愛他,而不是李泰有才學才轉而去寵愛他。
是愛屋及烏啊。
自己這點終是比不上李泰。
自己有烏,可是卻不是屋啊。
一個是嫡子,一個是庶孫。
大唐不像明朝一樣,指望不上隔輩親,“太孫”是我大明朝的特產。
李象深吸一口氣,李世民或許因為自己“類曹子建”而對他另眼相看,甚至會像對李泰一樣也寵異他。
但卻不會將自己納入權力繼承人的范圍內,只是想讓自己的出色為大唐添光加彩,讓他的大唐更絢麗。
嫡庶之分,就是自己夸不過去的門檻。
去掉幻想,認清現實。
最終一切還是要靠自己,還是要落到功績上。
“自古啟基創業,未有無功而得帝王者也。”
這句話是李淵當年起兵時說的,可是他后來忘了,所以他退位了。
李世民記住了,他用行動證明了這句話的正確性,所以他上位了。
現在是和平年代,軍功幾無可能,雖然貞觀晚期還有薛延陀,高句麗,西域三場仗。但自己年齡是硬傷,幾無上戰場可能。
現在李世民已經不需要淮陽王李道玄了。
軍功不行,那只有治功了。
好在李象不是沒有準備,對于李世民會如何任命他,李象心里大概有個猜測。
一州都督刺史不可能。
李世民早說過“為朕養民者,唯在都督、刺史”。
不會將一州軍政大計交給他一個小兒胡鬧,哪怕他才學再高也不行。
李世民不是昏君。
“二哥,收拾一下吧,陛下的任命很可能馬上就到了。”李象說道。
“任命?”王方翼一愣:“以何職位?”
“縣令。”李象沉聲說道。
州以下,那就只有縣了,一縣之長。
再小,就成“苛待”李象郡王的身份了。
拿一縣之地來“試”李象之材,這是李世民最可能作出的選擇。
但李象不嫌小,一縣也大有用武之地。李象要告訴李世民,養民者,縣令可也。
“關中,還是山東?”王方翼問道。
“關中”李象道。
外放李象猜測可能性不大,畢竟李世民是抱著對李象“一試才能”的目的。太遠了,影響李世民觀察他。
且,李象也不會去山東。
雍州是李泰的基本盤,李泰身上掛著雍州牧的職位。李象必須在這里插入一顆釘子,以瓦解李泰的勢力。
李象上諫時曾對李世民說過,“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現在李象要反過來做,“不謀一時者,不足以謀一世者,不謀一域者,不足以謀全局。”。
雍州,就是此“一域”。
“京縣,還是畿縣?”王方翼再問。
李象稍作沉吟,長安萬年兩京縣先排除掉。道:“畿縣。”
說完又淡淡說了一句:“長安周邊之地。”
王方翼陷入思考,那就只能是咸陽,新豐,櫟陽,藍田幾縣了。
李象看他想得辛苦,沒有再讓他猜測,直接說出了答案:“二哥,多半就在咸陽,新豐二縣了。”
櫟陽,藍田稍遠,李象不愿去。
所以,李象寫下了《咸陽懷古》《驪山懷古》兩首,咸陽不必說,驪山就在新豐。李世民只要看到,就會在心里潛移默化的受到影響。
所謂政績,皇帝及時看到的才是政績,最好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且李象也要選擇一個離長安近,能隨時知道長安消息的地方,如此一來選擇性就不多了。
只剩下咸陽,新豐,一在長安之西,一在長安之東。
其實李象知道最終答案,因為李象詩詞中有一地出現的次數最多。
且那地縣令剛好病重,無法任事。
換新縣令就是眼下之事。
但李象最終沒有說出來。
畢竟李世民任命還沒下,提前說出來有點太驚世駭俗了。
《羅織經》上說,上不謀臣,下或不治;下不謀上,其身難晉;李象就是在謀上,獲得晉身之階,但可以做不能說。
“好,我這便去收拾。”王方翼點頭,他知道李象的意思。
就是那些瓶瓶罐罐,李象之前提過,什么“青霉素”“大蒜素”,言說很重要。
“那這些銅錢?”王方翼想了想問道。
“這些我來處理。”李象心中想著他事,隨口說道。
王方翼怔了一下,因為李象說得漫不經心,一副渾然不在乎的模樣。
這可是一萬貫錢,不是小數目了。
最終王方翼也只能苦笑,二十多年人生,他從未見過如此輕視錢財之人。也不知是大郎出自皇室,見慣了錢財的緣故。
還是大郎本人天性如此。
“大郎,大郎”突然傳來一道呼喚。
是趙胡娘的聲音。
李象抬頭,嚇了一跳。
“你......你怎成了這幅模樣。”李象很少有如此吃驚的時候,只因趙胡娘太慘了。
整張臉腫成了豬頭,雙眼像被馬蜂蟄過,瞇成了一條縫。臉上遍布青紫瘀痕,額前禿了一小片,頭發被生生薅去了。
“那胡兒打的。”趙胡娘低下頭,悶悶說道。
李象又是一怔,打成這樣,竟還不哭,也不見多少傷心的模樣。
這娘們也太皮實了。
這是習慣了,還是哀莫大于心死?
“你......”李象本想問,但又于心不忍,有點戳人心窩子了。
胡婦雖然神經大條,但人的感情總不缺少。
“不對呀”李象撓了撓頭,難道磨刀沒效果?他納悶問道:“你昨晚怎么做的?”
“昨晚戌時胡兒喝得醉醺醺回來,嘴中嘟囔著全沒了,一躺下就呼呼大睡......”趙胡娘口中嘟囔:“什么‘全沒了’的,讓人聽不懂。”
“等等,你說趙胡兒戌時回來的?”李象一挑眉,問道。
“昂”趙胡娘摸摸禿發之處,看起來有點疼,有些不確定道:“大概就是這個時辰吧。”
“全沒了”,當然是錢全沒了。
那吳前看來是把趙胡兒當成提款機了,李象就說一萬貫,十三馬車的銅錢,怎半夜就籌齊了。
但,李象暗暗搖頭,吳前是半夜子時上門,趙胡兒卻戌時早早就回來了。
也就是說吳前送錢沒讓趙胡兒跟著,將他排斥在外,這是拿他當妥妥的冤大頭坑啊。
可笑趙胡兒被一個“嫁妹妹”吊著,稀里糊涂的就給人當狗咬人,還被人掏空了家產。
當然,他是咎由自取,若不貪心自己的豆腐坊,怎會被人利用。
“嗯,你接著說。”李象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