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的婚禮流程延續了周的體系,即婚儀六禮。
其一為納采:即男方請媒人去女方家說媒,女方應允了,再送上大雁為禮物,并正式提親。
其二為問名:男方派使者在納采禮后詢問女方基本情況,比如一般秘不示人的女方的名字、排行、出生年月日時等,這一點與后世相似,問清狀況有利于占卜吉兇。然后還要問女方生母之名,以區別嫡庶。
其三是納吉:男方拿著女方的基本情況去祖廟占卜,問祖先或天神婚姻吉兇,假如得到的結果是吉,則派使者拿著大雁去報喜,稱之為“納吉”,兇兆的話,婚事就吹了。
其四是納征:也稱“納財”,看名字就知道,和今日“送彩禮”的習俗很像。即男方送聘禮去女家,雙方宣告訂婚。
其五是請期:男方家占卜,選好一個吉日,然后派使者又帶著大雁去征求女方的同意。同不同意只是意思意思,實際上這個日子的決定權在男方,只是禮節上需要知會女方一聲罷了,因此也有稱作“告期”。
其六是親迎:這一步是整個婚姻儀式中最重要的,也是最繁瑣的,幾個部分。分別為迎親、飲宴、相見、拜舅姑。
前面的五項不需要呂軻露面,呂不韋自行安排了人手完成,但是第六項的親迎就需要呂軻出面了。
秦王政六年,二月五日,昌平君派遣仆人來呂家,在呂軻的臥房鋪設床鋪。
二月七日,黃昏,呂軻換上一身端莊典雅的爵弁服。徐家兄弟、張丘、任囂亦是整齊著裝玄端,精神抖擻地站在院外,面上洋溢著喜不自勝的笑容。
呂府門前,三輛馬車早已靜候多時。
呂軻穩步邁向最前方那輛烏漆锃亮的馬車,張丘則利落地坐在車頭,執起韁繩,準備駕車。徐家兄弟與任囂翻身上馬,隨后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著昌平君府邸疾馳而去
車隊一路前行,最前方,數名精壯漢子高舉著火把開路。呂軻的座駕之后,兩輛裝飾精美的從車穩穩跟隨,車內鋪陳華麗,這乃是專為新娘所準備的婚車。
車隊緩緩行至昌平君府邸的朱漆大門口,穩穩停下。
而后眾人便耐心等待新娘熊絮梳妝完畢,只見她身著紅邊的純衣,端坐在房中,面朝南邊,妝容精致,嬌羞中透著即將出閣的喜悅與憧憬。
不多時,昌平君滿臉笑意地出門迎接呂軻,呂軻神色恭敬,雙手遞上作為聘禮的大雁,隨后雙方依循古禮,鄭重行禮。
昌平君面帶微笑,上前輕拍呂軻肩頭,語重心長道:“呂軻,今日你與絮兒結親,乃天賜良緣。絮兒純善溫婉,你此后定要悉心呵護,莫讓她受委屈。”
呂軻急忙抱拳,身姿筆挺,言辭懇切擲地有聲:“兄長放心,軻必傾盡心力,以赤誠真心待熊絮,全力護其周全,此志今生絕不更改。”
昌平君微微頷首,側身將呂軻引入府內。呂軻隨著仆人腳步匆匆,行至熊絮閨房。
呂軻款步踏入屋內,只見熊絮以扇半遮面,一雙美目透過扇緣,怔怔地凝視著眼前之人,那目光中似有羞澀,心中暗自想道。“真好看!”
呂軻嘴角輕揚,漾出一抹溫柔笑意,他穩步向前,伸出手輕輕牽起熊絮那柔若無骨的玉手,掌心相觸,傳遞著絲絲暖意。
熊絮被呂軻牽著手,身姿略顯僵硬,腳步亦有些遲緩,那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她垂首低眉,不敢直視呂軻,粉頰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暈,恰似天邊的云霞。
在昌平君府邸之前,熊絮的目光瞬間被那輛在車隊中格外引人注目的馬車所牢牢吸引。
呂軻笑意吟吟將熊絮送上馬車,隨后佯裝穩坐于馬車的車轅上。待熊絮在車內安然坐定,呂軻身形一躍,輕快地跳下馬車,叫來負責駕車。
而后,呂軻疾步奔向自己的那輛馬車,張丘連忙揚鞭驅馬,馬車便如脫韁之野馬般向著呂府疾馳而去。
火急火燎抵達呂府門口后呂軻縱身跳下,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衣衫,神色凝重且滿懷期待地佇立在府門之前,靜靜等候著帶著新娘的車隊的到來。
接下新娘后二人在莊重而喜慶的氛圍中開始行沃盥禮。侍從們端來精美的銅盆與清澈的水,緩緩傾灑于二人的雙手上,水流潺潺,似在為他們洗去過往的纖塵。
繼而進行同牢禮,一張擺滿珍饈佳肴的幾案置于堂前,呂軻與熊絮相對而坐,共同食用盤中的牲肉,意為二人將在生活的飲食起居間相互陪伴,休戚與共,同甘共苦。
隨后迎來合巹禮,精致的巹杯被遞到新人手中,杯中盛著香醇的美酒。呂軻與熊絮微微側身,手臂相挽,緩緩將酒飲下,那辛辣而又甘甜的酒液滑過喉嚨。
最后是解纓結發禮,熊絮那如瀑的秀發間,一根鮮艷的纓帶被輕輕解下,呂軻亦取下自己的一縷頭發,二人的發絲在手中相互交纏,打上一個緊密的結。
儀式結束后,下人們與仆從們迅速來到準備好婚房。呂軻與熊絮緩緩褪去禮服,將禮服遞交給女方的侍從。熊絮則把她的禮服交至張丘手中。
此刻,室內紅燭閃爍搖曳,光影在墻壁上舞動。呂軻帶著一抹溫柔的笑意,輕輕抬手為熊絮摘下頭上那條名為“纓”的發帶。這纓是呂軻親自挑選贈予女方之物,自訂婚起熊絮便用它束發,直至成婚當日,由呂軻親手取下。
侍從們有條不紊地撤除室內的蠟燭,那些無關緊要的閑雜人等紛紛離場,唯有女方的陪嫁人員安靜地守候在門口。
之后的事自己幻想,就不說了。
婚后的首日清晨,天色尚未大亮,熊絮早早起身。她先是精心沐浴,將自身打理得整潔干凈,隨后身著“儷笄、霄衣”,儀態端莊地前去拜見公婆。
熊絮雙手恭敬地捧著笲,笲中滿滿當當盛著腶脩、棗與栗子。待行至公婆面前,她先將棗呈獻給呂不韋,又把腶脩遞予呂智姬。呂不韋見狀,輕輕抬手摸一下棗,微微點頭,呂智姬則穩穩地手持腶脩,欠身拜謝。
而后,熊絮暫離片刻,待再次返回時,手上已端著烹制好的牛肉、豬肉等佳肴。在一連串極為繁瑣的禮儀程序里,她全神貫注地侍奉公婆進餐。歷經這諸多環節,一場婚姻終于是順順利利,眾人皆大歡喜,至此也算暫時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