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筆下行的愚者
- 時間維
- 段者文
- 2036字
- 2024-11-17 15:32:23
“文風,你呢?”我回答。
“蓋茨比?!碑斘衣牭剿拿謺r,第一聯想到的是那家酒吧的名字,所以我下意識的脫口問了出來?!澳憔褪沁@座城市最富有的人?”
蓋茨比搖搖頭,好像說他富有是對他的一種侮辱,他似乎情緒要生變。蓋茨比,是一個十分會隱藏面目的人。他不驕不躁,我看到了一種神經質的內斂。
在這一秒鐘里,我好像是聽到了緊湊的鋼琴聲,音調變得很尖銳,具有宗教意味的徜徉。忽然發現耶穌像極具儀式感,和維度的美感。
“富有,是人貪婪本性的結石,只是華麗的外衣罷了。很多人追求,但我憎恨。恨不得得了多發性神經纖維瘤,虛化空有的華麗?!?
“那你也太自虐了,你是想丑到怎樣的境界。我估計真那樣,愿意上你車的姑娘會很少了?!?
蓋茨比站起來,挺拔的身軀在燈火里顫抖。“也許吧,要去喝一杯嗎?”我沒有拒絕,于是跟他一起上了那輛紅色野馬。
黑暗在拉長中凝滯,耳邊是野馬尖銳的呼嘯。
讓我意外的是,他并沒有帶我去那家酒吧。而是去了一棟別墅,看起來就像德古拉的古堡,周圍一些枯斷的樹枝上,有著烏鴉停留。但里面,卻異常的華麗。
蓋茨比問我?!袄硢幔俊?
我回答他?!拔也惶?。”他拿了一瓶過來,然后笑著說:“這個是1962年的帝摩,它今晚是我們的美人?!辈坏貌徽f,當我聽到是1962年的時候,已經在垂涎的不想等了。我細細品嘗著,仿佛擁抱著婕拉。
“文風,你從哪兒來?”我很直接的告訴蓋茨比,沒有遮掩?!皠倧睦卫锍鰜??!鄙w茨比嘴角勾起一抹奇異的弧度,我完全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犯了什么罪?”
“莫須有吧?!?
我注意到了沙發上有一本書,很熟悉的《了不起的蓋茨比》,我想我明白了那家酒吧的名字為什么叫“了不起的蓋茨比”了,蓋茨比是把自己當做小說人物里的原型了嗎?。這一點,我想不通,難道他要按照書中的劇情走嗎?那他心中,肯定也有一抹綠光,用一生去追逐的綠光。
墻上的那一幅油畫,使我顫抖,那幅畫的名字叫《活埋》,畫上承載著我無法忘記的陰影。我把思緒轉回來,回答他:“有個人救了我,一個站在黑暗里,帶著一個四分之一面具的人。你知道它是誰嗎?”
蓋茨比拿了一張報紙給我,上面有一個帶著鐵皮的人,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眼罩,但眼睛是露出來的,遮住了他四分之一的臉。報紙的標題是,鐵面警探偵破了帕特里克莊園的陰謀與黑暗。
“他叫華格納·伽爾布雷斯,人稱鐵面警探。”蓋茨比解釋道?;叵肫鹉且荒?,讓我很費解。既然鐵面是警探,那他為什么要殺死兩個警察,他放我生路的緣由是什么?一切,似乎并沒有那么簡單。
“蓋茨比,我還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你知道萊昂·洛克威爾嗎?他也是一個警察。”
蓋茨比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皼]有聽過,也許鐵面警探華格納知道?!?
“你知道這幅《活埋》的作者是誰嗎?”
當我問及油畫的作者是誰的時候,蓋茨比愣了一下,然后搖搖頭,像是在掩藏著什么。我從他的瞳光里,看到了狡黠的翕動,一瞬又被迷茫覆蓋。
我凝視著墻壁上的油畫,仿佛我就是畫中的人?!澳銕襾磉@里,一定有什么目的。”
“我要你幫我找一個女孩,她我是活下去的動力源泉。”他給了我一張照片,但他卻不知道她的名字,這是讓我匪夷所思的。
“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臉……”
從臆想上,照片上的女孩美麗的讓我顫抖。感官中,輪廓卻有點花,是照片受損的緣故。這世界竟然有如此美麗的女孩,像極了婕拉的感覺,但模糊得不是她。
“她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我眉頭緊鎖成一線,覺得蓋茨比跟我開了個玩笑,五官都有點模糊了,我如何尋找她呢?我側過目光,看著面若冠玉的蓋茨比傷情流露,顯得枯樹般蒼涼憂郁。愛在瘟疫蔓延時,就像一個創作困惑最隱晦的坦白,蓋茨比像是妙筆生花的落魄作家,像是潦倒半生的無名老人。
事實上,他真的很富有,也很年輕。
他等同于在求我,可為什么是我?我有點欣賞他了,他的刻骨與執著,他就是追逐綠光的身影,而我就追逐綠光的是影子。但你必須在現實和小說之間作出選擇,它們可以無限接近,但永遠不會重合。我無法向蓋茨比承諾,卻沒有哽在喉嚨,嘴巴出賣了我掙扎的內心。我竟然對他說,不管怎樣,我都會幫你找到她的。
是悲傷美好的交織,使那些愛情得以降生。我感同身受了他的故事,便要承擔相應的痛苦。我一直想成為筆上行的語者,但我看到的是,從與物質背馳的藝術國度里的,筆下行的愚者,矛盾的認不出我自己。
蓋茨比帶我到了他的收藏室,里面是讓我眼花繚亂的,各個年代品牌的跑車。1969的雪佛蘭、1967的野馬、1953年的道奇……我被他的收藏嚇得心跳直沖喉嚨,這是我有史以來看到的,最偉大的收藏和愛車狂。
“文風,隨便挑一輛吧?”
“要送我?”
“不,這是你最初的酬勞?!?
“我很滿意這樣的酬勞,你是個不錯的朋友?!?
蓋茨比指著后排的第一輛說:“這輛是捷豹的第一輛跑車,產于20世紀30年代,SS100型,可以說是二戰前流行跑車的縮影。開著它,就像駕馭著一只美洲豹,矯健、剛猛、量感充足?!?
我伸出手,指著角落里幾乎被遮掩的那輛,1957年的斯圖貝克——變色龍。蓋茨比驚訝的看著我,然后豪爽的點頭示意。當引擎轟鳴聲起,血脈洶涌賁張,腎上腺素激增,我的思緒被這美妙的聲音牽引,告別蓋茨比,朝著寬曠的大道狂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