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芳姑啊，正巧在街上轉轉。”榮婷婷回應著。

“是了，早些時榮老爺吩咐送去的胭脂水粉怎樣了？”芳姑問道。

“很好啊！什么時候你再給我送一些去？”榮婷婷眼睛亮晶晶的。

芳姑心頭一動，眼睛一亮，隨手一指寶香齋。

“我店子便在那兒，你走過無妨看看。看對了，叫我侄兒冬生寫下來，我送去好了。”

兩人說完話，榮婷婷便拉著李明哲朝著寶香齋的方向走去。

“這家胭脂水粉不錯，比省城的都不差多少呢。”榮婷婷說道，腳步輕快。

“那是婷婷你天生麗質，胭脂水粉不過是用來襯托你的美貌罷了。”李明哲笑著回應。

榮婷婷聽聞，害羞地抬手捶打了他幾下。

二人走近寶香齋，卻見冬生正和一位少女拉拉扯扯。

冬生手中的長線在少女臉上來回拉扯，少女臉上已被劃出了一道道白印，原來是在夾面毛。

只是看二人的模樣，冬生似乎頗為不愉快，少女則頗為享受。

榮婷婷瞧見那少女的狼狽模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冬生聽到笑聲，回頭望去，便看見榮婷婷一臉嬌笑地站在那里。

冬生心中暗嘆榮婷婷確實生得極為漂亮。

可他竟誤以為，她是姑姑剛剛所說的怡紅院的妓女。

見李明哲在她身旁，便想當然地認為李明哲是她的客人。

不禁心生憐憫，嘆了一口氣。

心里琢磨著要不要攢點錢，回頭去接濟接濟榮婷婷。

手中力道加重，那少女滿臉羞憤，眼中含淚，用力掙脫了冬生的手，捂著臉匆匆跑開了。

冬生則一臉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榮婷婷見狀，笑得愈發厲害，隨后上前幾步，目光落在那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胭脂水粉上。

“你姑姑方才...”她剛開口，冬生就搶著說道：“她說過了，你喜歡什么，隨便拿好了。”

說著，他迅速將一盒盒胭脂水粉、畫眉用的柳枝拿到婷婷面前，在柜臺上依次排開，皆是店里最好的東西。

榮婷婷看著眼前琳瑯滿目的貨品，眼中滿是新奇，道：“原來有這么多選擇的！”

冬生緊接著問道：“你很少外出的？”

“是啊。”榮婷婷一邊回答，一邊伸出手輕輕撥弄著那些胭脂水粉，仔細挑選著。

冬生又追問：“看得很緊？”

“是啊。”榮婷婷漫不經心地回應。

“擔心你出來不肯回去？”

“也許吧。”

榮婷婷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隨手拿起一盒胭脂，打開盒蓋，一股淡淡的花香飄散開來。

冬生聽了，不禁嘆了一口氣。

婷婷見狀，反問道：“你沒有到過我們那兒？”

“我哪有這個資格？”冬生一臉無奈。

“怎么這樣說，我們可不是那么勢利的人。”婷婷微微皺眉。

“你們那兒地方很大啊？”冬生好奇地問。

“很大。”婷婷回答道，眼睛仍在貨品上掃視。

“平日一定很多人進去的了？”

“有時是。逢年過節是最多的了。”婷婷拿起一支柳枝，在手中把玩著。

冬生愈發疑惑，再問：“很多人找你的？”

“每一個我都要見一面的。”婷婷應道，她心想的是家中來拜訪的親戚。

“那你豈非忙得很？”

“也沒有辦法啊。”婷婷聳了聳肩。

冬生又嘆了一口氣，繼續問道：“多數是什么年紀？”

他其實是在問青樓嫖客的年紀，可婷婷卻以為他在問家中親戚，便回答：“七八十歲的也有。”

“你瞧瞧這個怎么樣。”榮婷婷轉頭對李明哲說道，手里拿著一盒胭脂。

“你選的都好看，看中什么我都給你買。”

李明哲看著二人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已經看出幾分端倪。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心中直在憋笑，強忍著才沒笑出聲來。

冬生心中替榮婷婷難過，不愿再繼續這尷尬的話題。

可目光一觸及李明哲那高大英俊的模樣，又聽聞是他出錢。

心思一轉，計上心來。

“我要這個...這個！”婷婷歡快地伸出手指，點著那些精美的彩盒說道。

“10個大洋。”冬生報價，眼睛卻盯著李明哲，帶著一絲挑釁。

“這個呢？”婷婷又指向另一個。

“20個大洋。”冬生對著李明哲趾高氣揚。

心中想著：讓你剛剛夸下海口，定要讓你出出血，說不定還能拿這筆錢去接濟青青。

李明哲一眼就看穿了冬生那色兮兮的眼神，知道他不懷好意。

正欲教訓這家伙，卻見榮婷婷已與冬生爭執起來。

婷婷見冬生要價如此之貴，柳眉一挑，說道：“你姑姑跟我說過了，會便宜些。”

冬生卻猛地一拍胸膛，大聲道：“我家的貨可都是上等的，一分錢一分貨，某些人沒錢就別充大爺，小姐你要是喜歡，我可以白送你。”

言語間滿是輕蔑。

“冬生，你在說什么？”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眾人轉頭望去，只見武才手舞足蹈地走過來，那模樣活像個做賊的，滑稽至極。

婷婷一看見武才那猥瑣模樣，忍不住“撲哧”一聲又笑了出來。

武才見婷婷笑了，頓時心花怒放，大言不慚地接話道：“他不送，我送給你。”

冬生滿臉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你不是陪著師父去見榮老爺嗎？”

兩人一番搞笑對話，讓在場四人漸漸理清思路。

這才明白冬生竟將榮婷婷錯認作了怡紅院的女子。

冬生這才意識到自己鬧了個大笑話，頓時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連忙向榮婷婷鞠躬賠罪：“榮小姐，對不住，對不住，是我認錯人了，您大人大量，千萬別往心里去。”

榮婷婷那一張俏臉瞬間漲得通紅怒目圓睜，狠狠地瞪著冬生。

從鼻腔中哼出一聲，旋即轉身欲走。

就在此時，李明哲猛地伸手，緊緊拉住她的手腕。

榮婷婷滿心疑惑，不明所以地望向李明哲。

“冬生是吧，剛剛鬧了誤會，還獅子大開口，是不是該道個歉？”李明哲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冬生。

冬生心中雖有不甘，但見李明哲這般強勢，又好面子。

只得硬著頭皮說道：“我也就跟榮小姐道歉，對不起，至于我家的店，什么價格自然我來定，你沒錢就別充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