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被人以各種身份誤會的次數多了,也就不在意被誤解。
老江湖馮阿五請示過后,便喊著起行,眾人再次上路,朝汴梁進發。
不過,隊伍中又添加了兩輛鋪滿稻草的驢車。
歐陽鋒躺手里攥著泥人,一個人霸占了一輛驢車,在稻草堆里自得其樂順便修煉蛤蟆功,頭上的黑發越來越多。
石破天與小龍女共乘一輛驢車趕路。
馮阿五負責駕車。
簡世榮與黎三七挑著擔子扈從左右,他們二人繼續走路練功。
李莫愁熟練的騎著毛驢趕路,她平日出行都是騎著一頭掛著鈴鐺的大花驢。
彭連虎、沙通天、靈智上人、侯通海等四個壞蛋在前開路。
因為全真派道士的出現,他們每個人都弄了一根硬木棍做兵器,憑空多出幾分丐幫弟子風采。
在蒙古老爺治下,漢人不許攜帶兵器。
全真教道士可以帶劍,那是因為人家投效的早,被成吉思汗冊封后擁有特權。
普通江湖人出現帶了刀劍的話,一般會選擇避開大路。
石破天等人走的是官道,就把隨行攜帶的甲胄和刀劍都藏了起來。
陽光越來越熱,就像是大地上的混亂廝殺,叫人心焦。
途中經過一個地方軍寨。
遠遠望見一面秦字大旗飄揚,高大的土墻后傳來悶雷似的響聲。
“這是什么聲音?”
石破天好奇的問道。
“是漢人世侯秦家寨練兵的軍陣聲。”
馮阿五一邊安撫驢子,一邊解釋說道:“汴梁路有個探馬赤軍千戶就設在秦家寨,姓秦的原本在金國就是貴人老爺,投靠蒙古后取了一個叫什么‘忽察兒’的色目人名字,又當上了蒙古老爺的千戶官。”
老馮年輕時候還給秦家當過奴隸呢。
石破天聽不懂什么是千戶老爺,什么是色目人,問道:“阿五叔,咱們今天能到汴梁嗎?師傅要我去建分舵。哎,我什么都不懂。”
馮阿五道:“能到。不懂沒關系,日常俗事有左右護法處置。以少幫主你的武功而言,放到江湖上誰也不用怕。”
“就是,打遍天下無敵手,誰敢來鬧事就打誰。”
簡世榮跟著起哄。
黎三七道:“少幫主還缺一個威震江湖的名號。”
石破天笑道:“那我取個名號?”
眾人齊齊點頭。
小龍女雙手抱著膝蓋靜聽,有種萌萌噠的絕美畫面。
眾人想了好幾個,都因為同伴反對而放棄。
馮阿五忽然道:“我看少幫主打降龍掌時,跟寺廟里的多手佛像差不多,干脆就叫千臂如來吧,既形象又霸氣。”
石破天道:“千臂如來?”
他對名號沒什么概念,倒是覺得‘如來’二字十分順耳。
“對,千臂如來,用這個名號行走江湖絕對夠響亮!”
簡世榮連聲夸贊。
黎三七也點頭叫好。
一行人向南而行,趕了十幾里路。
中午時分在一處樹蔭下歇息,順便吃點干糧和酒水,補充體力。
石破天捧著早上準備的燒雞,撕下一個雞腿給小龍女,又倒了一碗米酒給她。
小龍女斯文的小口吃著。
其他人早已遠遠避開。
石破天撕下另一只雞腿,正要自己吃,樹上忽然落下一個老伯伯,笑道:“好香的燒雞!哎呀,小娃娃,雞腿給老叫花,我請你喝酒。”
當年跟郭靖、黃蓉初次見面,因為不熟才說吃雞屁股,而眼前的小子是自己徒孫自然不用客氣。
說著便遞過來一只朱紅酒葫蘆。
石破天將雞腿給他,微微一笑,道:“老伯伯,雞腿給你吃吧,我自己有酒。”
突然一愣發現那人的酒葫蘆跟自己的差不多。
老叫花身材高大,手粗腳大,長著一副長方臉,紅光滿面,氣度不凡。
他正是洪七公,被錢老頭派人叫回來管教徒弟的丐幫前幫主。
洪七接過雞腿,樂呵呵的吃了起來。
啃完雞腿又喝了一大口酒,十分滿足,目光炯炯打量著石破天和小龍女二人。
石破天心中奇怪,“老伯伯為什么這么看著自己,難道他還沒沒吃飽?”,便將手中整只燒雞遞了過去。
洪七公并不去接,先是搖搖頭,又點點頭,笑道:“我不吃了。兩個小娃娃很好,但是跟傻小子和鬼丫頭比,差了點。”
石破天笑道:“哪里差了?”
小龍女也捧著酒碗望向老叫花。
洪七公苦笑道:“兩個小娃娃要是都聰明就會吵架,要是一個聰明一個笨蛋也還湊合,可你們兩個都傻乎乎的,以后怎么行走江湖?哎,我老人家真是頭痛。”
石破天笑嘻嘻的啃燒雞,滿不在乎。
小龍女更是聽不懂洪七公再說什么。
等石破天吃飽喝足。
洪七公才問道:“小娃娃,你師傅真是蓉兒那個機靈鬼丫頭?”
石破天道:“蓉兒是誰?”
洪七公拍了下大腿,叫道:“黃蓉,你不認識?”
石破天點頭道:“認識,黃蓉是我師傅啊。”
“那她怎么收了你這個傻小子當徒弟?”
洪七公叫道:“罷了,看你傻不愣登的樣子,跟郭靖那傻小子很像。”
石破天道:“是啊,郭伯伯很喜歡我,還叫人傳了我降龍十八掌。”
洪七公道:“你叫楊過,你媽媽是不是穆丫頭?你爸爸是不是叫楊康?”
“楊過?我不是。我媽媽就是媽媽,我……我沒有爸爸。”
石破天道:“他們好多人都叫我楊過,可我不是。我叫狗雜種。”
他說的都是實話,絲毫不摻假。
洪七公傻眼了,氣得大叫:“什么狗雜種?蓉兒胡鬧,穆念慈那丫頭也胡鬧!哪個當娘的叫自己兒子狗雜種?叫賤名好養活也不是這個叫法。
嘿,你這娃子,要是在桃花島住久了,我老叫花都要懷疑你姓郭不姓楊。”
石破天道:“叫狗雜種有什么不好?我媽媽就叫我狗雜種。她經常說狗雜種,你這輩子可不許求人,不許去求那個嬌滴滴的小賤人。”
嬌滴滴的小賤人?
難道罵的是黃蓉?
洪七公再次傻眼。
若非丐幫弟子傳來消息,穆念慈芳華早逝,他都要懷疑其中有誤會了。
好在眼前的小子長相確實不像郭靖,倒是有幾分楊康的影子。
否則那可就麻煩大了。
私事扯不清楚,洪七公只好把話題轉到公事上。
他問道:“你這次是要去汴梁建立丐幫分舵?”
石破天道:“是啊,師傅吩咐的,我當然要去。”
洪七公道:“你可知道金國?”
石破天道:“金國是什么東西?我不知道啊。”
“嘿。”洪七公看了他一眼,說道:“金國以前和大宋南北對峙,后來被蒙古人滅了。我年輕時就當過金人的奴隸。”
他回憶往昔,對比現在,又緩緩道:“現在蒙古人占了北方,比金人更加殘暴,視百姓為草芥,我丐幫中人要抗擊蒙古大軍本是大義所在。”
“靖兒那傻小子,十年前就守過襄陽,一顆為國為民之心,我這個當師傅的都比不上。
可南邊的臨安小朝廷,奸佞當朝,忠臣良將備受排擠。趙家昏君治下,百姓日子一年不如一年,大宋那些官兒同樣不將老百姓當人看。”
“將來宋蒙兩國戰事一起,不知要死傷多少百姓。但守襄陽便是保大宋,保大宋也就保住了那個昏庸朝廷,趙家昏君又可以繼續花天酒地,直到襄陽失守,江山不保。”
“可是襄陽失守,靖兒、蓉兒,還有你這傻小子怎么辦……
他越說越痛苦,卻沒有挽救的辦法。
洪七公生于大宋,長在金國,年幼時給金人抓去當奴隸,備受欺凌。
后來學得一身武功,當上丐幫幫主,一直在扶保大宋。
可大宋朝廷實在扶不起來,見得齷齪事多了,他便看開世事,放棄了對大宋朝廷的期待。
第二次華山論劍之后,洪七公將丐幫全面托給兩個徒弟。
自己浪跡江湖,歸隱嶺南,以吃喝玩樂,行俠仗義度日。
天下事就交給朝廷去管。
現在看到宛如璞玉的石破天,不免動了惜才之心。
石破天聽得暈暈乎乎,只好道:“老伯伯,你說的我不懂,我只要聽師傅的話就行。”
洪七公聽到這里,又是欣慰又是可惜,只覺眼前這小子天生忠厚,跟傻徒弟郭靖的為人簡直是一個模樣刻出來的父子。
半晌才道:“好孩子,我觀你呼吸均勻,內功深厚,是個練武的好苗子。既然降龍十八掌你已經學過,我再教你一套打狗棒法,好不好。”
石破天道:“打狗棒法?我不學這個。”
洪七公撓頭道:“為什么不學?”
石破天道:“為什么要打狗?我家阿黃就不用打。”
洪七公道:“阿黃又是誰?”
石破天道:“阿黃是我家的一條狗,它整天陪著我,待我可好了。”
洪七公大叫:“氣死我啦!你這傻小子比郭靖還傻!”
又道:“我教你丐幫絕學,你居然不肯學?”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怒氣沖沖道:“老叫花,我兒子武功天下第一,用得著跟你學?你個臭要飯的滾遠點!”
歐陽鋒不知何時從稻草堆里起身,霸氣到來。
他一看到洪七公就來氣,想要打人。
洪七公回頭一看,連忙戒備,笑道:“啊,原來是你老毒物。我怎么說驢車稻草堆里的人影有點眼熟,沒想到居然是你!”
“臭蛤蟆,瞧你雙手握拳的樣子,是想跟我打架?”
歐陽鋒雙拳緊握,攢足氣勢,喝道:“我看到你就討厭,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報上名來!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這二人一見面就要武斗。
石破天連忙上前勸架,道:“叔父,老伯伯,你們都是好人,還是不要打架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