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程栩所言，敖奕塵倘若真是幕后黑手，那便可以沒有任何爭議的坐實欺君之罪，這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

“想必程卿也不是信口雌黃的人，既然對敖卿的指向如此明確，可是有相應的證據？”

“回稟陛下，臣確實有，在吏事院內存有一份近幾日往來驚塵軒的名冊，倘若需要，我現在便可遣人送來?！?

顧云山的面色鐵青，似乎在為程栩的貿然行事而感到苦惱。

“程栩，未經允許私自監視朝廷府院，這是什么罪名你應該清楚吧？”

顧云山的話瞬間讓程栩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刻意識自己所說的話確有不妥之處，但此時再往回收已是來不及了。

雍成帝看著二人一唱一和，也是十分有趣，隨后大笑一聲，便轉身離去，只留顧云山和程栩二人在御書房內。

顧云山看著面前自作聰明的程栩，想要活剝了他的心都有，緊握著拳頭，在心里暗罵了幾句。

“你，跟我來國事府，別多問?！?

說罷，怒氣沖沖地走出了御書房，程栩感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仿佛所有人都在針對他。

顧云山出來的時候，敖奕塵還在門外等著，如同他早就料到這一場好戲一般。

“主丞大人，慢走。”

顧云山看了敖奕塵一眼，并向他回了禮。

恭恭敬敬地說道：“還望奕塵主執明察秋毫，將這京試弄得利落些。”

敖奕塵正處于上風，回應道：“主丞大人放心。”

京都城，國事府。

顧云山依舊是怒火中燒，看著面前的程栩，強壓著自己的情緒。

“程栩，沒有我的允許，誰讓你們吏事院去監視驚塵軒了？”

“主丞大人，這事確實是我有些不妥，看到陛下降罪敖奕塵后又突然扭轉了態度，想必是有些貓膩，為了幫助陛下除掉這個眼中釘，就先斬后奏了?！?

顧云山一邊聽著程栩闡述著“高見”，一邊在紙上寫下了“驚塵軒”三個大字。

“我問問你，誰告訴你這驚塵軒是敖奕塵的？”

“這是一定的，主丞大人，驚塵軒接手驚塵酒樓前便有人說敖奕塵是執掌人，驚塵軒開業時打著世情院的旗號，京都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顧云山敲了敲桌子，讓程栩好好看看驚塵軒三個大字。

“驚塵！驚塵！倘若是敖奕塵的產業會叫這個名字？你再好好想想，世情院到底代表的是誰？”

程栩仔細揣摩著顧云山的話，試圖摸索出更深層次的道理。

顧云山見程栩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大聲說道：“世情院，代表的是陛下！”

程栩瞪大了眼睛，脖子上的青筋明晰可見。

“那驚塵軒中來往官員皆是陛下指定之人？連其中的店家、小二也都是宮里的人？”

顧云山點著頭，在思索著如何保住程栩頭上的烏紗帽，畢竟受人之托，已經忍痛除掉了顧成南，不能再失去另外一個可用之人。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確保世情院盡快完成科舉京試的結果審辦。

敖奕塵從皇宮出來后，直接回到了世情院，原本屬于他自己的屋子還保留著，在世情院留宿也不是問題。

明夜如同早就料到敖奕塵會在今夜回到世情院一般，在敖奕塵走到門口時，立刻叫住了敖奕塵。

“明夜公主神機妙算，你怎么知道我會回來？”

“那不必多說，怎么，不打算讓我進去坐坐，我還想看看我的房間。”

敖奕塵微笑著看向明夜，兩人肩并肩走進了世情院。

剛剛踏過門口，明夜便回頭看向此前二人相見的閣樓，早已不成了樣子，許久無人，已經全是灰了。

“過段時間，我派人上去打掃打掃，但怕是以后也沒有用得上的時候了。”

“不打掃也罷，權當留個念想?！?

敖奕塵帶明夜來到了如今世情院的主堂白羽堂，為她斟了一杯熱茶，二人敘敘舊。

“陛下將京試審辦的事交給了文情司，我想著讓你和祿波都參與進來，盡快把這件事結束。”

“有什么需要我們做的？”

敖奕塵思索著，第一次接手科舉審辦的任務，生疏仍是難以避免的，加之此次京試的特殊性，過往的科舉經驗都有些不大適用。

“初步構想，京試所有的卷宗全部拉到世情院，文情司分組審辦，按照四大考院的基礎進行歸類，對于科舉內容的把握我會選派之前文事院的佼佼者，確保審辦的公平性，最后你們與我終審。”

“聽起來還算完善，索達漢之前也弄過類似的東西，只不過我們那邊國土面積較小，也沒那么多人，自然沒有什么經驗?！?

敖奕塵聽到明夜的回答，竟暗自偷笑起來，全然不像他在外成熟穩重的樣子。

“最近頭痛之癥又犯了嗎？”

“托明夜神醫的福，最近還算不錯，一直都沒有頭痛?！?

按照明夜此前的估算，這段時間應該還有一次的，但看敖奕塵的樣子并不像逞強說謊。

為了放心，明夜走之前還是留下了兩粒藥丸，叮囑敖奕塵，一旦頭痛發作必須立刻服用。

敖奕塵寵溺地笑著，點頭示意。

今夜，軍情司將從國事府把京試卷宗搬運回世情院，之所以選在夜里也是出于安全的考慮。

敖奕塵不宜過多露面，反倒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便派祿波隨行。

國事府那邊負責將京試卷宗運出來的是青龍衛，敖奕塵對于他們很是不放心，所以還是偷偷地穿好夜行衣守在一旁。

交接沒有任何問題，祿波自稱自己是軍情司的主理，青龍衛也沒有多加過問，看到世情院的令牌便把東西一箱一箱地搬了上去。

從國事府到世情院距離不算遠，但共要走過三個巷道，這種路最大的問題便是極度適宜埋伏，易攻難守。

敖奕塵換位思考，假如他是政敵，在此處設伏將是絕佳的機會，所以他才會暗中護送。

果不其然，巷道盡頭，一個黑影出現，手持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