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雙和蕭景辰來上京，原本兩三個月的路程，硬是花了近半年的時間。

路途顛簸，秦雙身嬌體弱吃不消，一路上走走停停，半路上又查出有孕，懷孕女子更嬌氣，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這一路，大部分銀子都花在秦雙身上了。

剩下的一小部分，昨日外出采買衣服首飾，以及給老夫人送禮，博她開心，又是一大筆支出。

這些都是花的秦雙的銀子。

“這么快就沒了嗎？”

秦雙有些不敢相信。

她來上京時，父親可是給了她幾千兩銀子，就是為了讓她在上京活得體面。

沒想到這銀子這么不經花。

“你先去找牙行的人，我要親自挑選下人。銀子的事，我自會解決。”

“是。”

蘭景院

楚晚寧來到里屋，一臉嚴肅地詢問珍珠事情經過。

珍珠也十分委屈。

“今日那女人身邊的丫頭，氣勢洶洶地跑來，要您過去見她。我就說您不在，她非要強闖，被我用掃帚趕出去了。沒一會，她就帶人來了……”

楚晚寧嘆息一聲。

“如今蕭府已不由我作主，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別圖一時嘴快，給別人留下把柄。這次受罰，算是給你一個小小教訓。”

珍珠向來心直口快，有時得罪人都不知道。

楚晚寧管家時，倒是沒人敢找她麻煩。

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了，若是還不收斂，恐怕被人記恨陷害也不知。

“可是，夫人，明明您才是正室，她頂多是姑爺養的外室，憑什么要怕她？”

楚晚寧抬眸，定定看著眼前人。

“就憑她是潯陽五品觀察使的嫡女，憑她為蕭家生下一對龍鳳胎，僅這兩樣，我就輸得一敗涂地。我無法改變自己的出身，也無法為蕭家生兒育女，我拿什么跟她爭？”

珍珠不服氣，眼中帶著淚花。

“可是，夫人為蕭家付出這么多，姑爺不在的這些年，是夫人守著蕭家。否則，這個家早就散了，哪里還等得到姑爺回來？”

“現在姑爺帶新人回來就要夫人讓位，要奪去管家之權，這對夫人不公平！”

楚晚寧垂眸，手指緊緊握住扶手。

“公平？無權無勢的人，談何公平？”

“那……那夫人怎么辦？實在不行，我們回楚家吧？老爺家大業大，養夫人一輩子都不是問題。”

楚晚寧沉默不語。

半夏連忙轉移話題，“你就別瞎操心了，夫人自有決斷。你趕緊去上藥吧，萬一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珍珠這才想起傷口還隱隱作痛，一瘸一拐地走了。

晚膳時分，老夫人和蕭景辰等著秦雙前來用膳。

楚晚寧自從上次鬧的不愉快后，便不再和他們一同用膳。

老夫人也賭氣，沒派人去叫她。

每次用膳，都只叫人去喊秦雙。

平日里秦雙都帶著兩個孫兒準時出現在膳廳，今日不知怎么了，母子三人遲遲未來。

“祖母，已經派人去請她們母子了，您先吃，一會飯菜該涼了。”

“無妨，我看到兩個孫兒，吃得更香。”

老夫人笑說著，絲毫不介意秦雙遲來，一心只想見到可愛的曾孫兒。

說話間，前去請人的侍女回來了。

“老夫人，秦夫人說她身體不適，不來用膳了。”

老夫人很驚訝。

“怎么回事？讓許醫女過去看了嗎？”

“回老夫人，許醫女出遠門了，歸期未定。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

老夫人點點頭，恍然想起剛才侍女對秦雙的稱呼。

心思一轉，立刻明白了什么。

這看似柔弱的楚晚寧，倒是有幾分手段，以前小看她了。

蕭景辰對侍女的稱呼有些不滿。

“什么秦夫人，以后她就是府中主母，要稱夫人，明白嗎？”

侍女偷偷看了一眼老夫人，見她神態自若，沒有開口維護楚晚寧的打算，低頭應是。

“祖母，您先用膳，我去看看雙兒。”

老夫人掛念曾孫兒，也跟著一同去。

兩人來到青嵐居時，大夫剛給秦雙診完脈。

“老夫給夫人開一副安胎藥，夫人剛有身孕，胎像不穩，又經過長途奔波，身體虛弱，要好好養胎才是。萬萬不可輕易動怒，影響腹中胎兒。”

“多謝大夫。”

秦雙躺在床榻上，聲音虛弱。

老夫人一進來就聽到大夫的話，又驚又喜。

“雙兒，你有了？什么時候的事？”

“祖母，雙兒有孕還不到三個月，胎兒還不穩，便沒有張揚。”

“對對對，你這樣做是對的，胎兒最重要。”

老夫人看著秦雙尚未隆起的小腹，越看越高興。

海棠適時開口，“可惜，蘭景院的那位似乎不想我們夫人順利誕下麟兒，剛才夫人就是被她的侍女氣著了，到現在還吃不下飯呢。”

“最過分的是，她將夫人院中的侍女小廝通通發賣出府，兩位小主人都沒人照顧……”

老夫人面色大變，語氣嚴肅道：“真有此事？”

秦雙委屈垂眸，微微點頭。

“豈有此理，來人，叫楚晚寧來見我，把那不受管教的侍女也給我帶來！”

蕭景辰也對楚晚寧此舉不滿。

勸老夫人別氣壞身體后，便坐在床頭，安撫秦雙。

楚晚寧處理完珍珠的事情，便去了醫館。

恰巧今日醫館忙，人手不夠用，她忙碌了一天，此刻才從醫館回來，正要用膳，就聽到張媽媽的傳召。

半夏笑著開口：“張媽媽，老夫人傳我們夫人所為何事？”

“去了就知道了。”

張媽媽眼神看向前方，并沒落在半夏身上。

半夏也不惱，繼續道：“我們夫人剛回府，不如等她用完膳再去？”

張媽媽斜睨她一眼。

“都說楚姨娘尊敬長輩，孝敬婆母，如今看來不過徒有虛名罷了。老夫人傳召，理應速速前去，哪有讓長輩久等的道理？”

“若是老夫人得知夫人未用膳，定會心疼她，相信她老人家也會應允的。”

張媽媽這才正眼看向半夏，以前只知道她是個心細穩重的丫頭，沒想到，嘴皮子也這么利落。

她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弧度。

“巧了，老夫人也沒用膳呢。”

“既然如此，我讓廚房做老夫人最愛吃的芙蓉糕，一并帶過去……”

“少拖延時間。”

張媽媽可沒耐心和她周旋。

楚晚寧在里屋用膳，聽到外面爭吵的聲音，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她放下筷子，問身邊的人。

“張媽媽嗓門挺大的，一定是平時吃的太好了吧？”

珍珠沒聽出她話里的意思，撇撇嘴道：

“她一向這樣，仗著有老夫人撐腰，誰都不放在眼里。”

楚晚寧抬眸看了她一眼，嘆息一聲。

“明日是廚房領銀子購置食材的日子吧？”

珍珠想了想，道：“是的，夫人怎么……”說到一半，她終于反應過來，“夫人，你是想給他們的伙食減半？”

“不，賬冊在誰那里，讓他們問誰要去。”

“嗯嗯。”

珍珠點頭如搗蒜。

這群人都是靠夫人養著，還敢沖夫人大聲嚷嚷，讓她們喝西北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