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后，紫霄宮深處，鴻盤坐于法則交織的云臺之上，玄袍無風自動。

他左手指尖金芒一閃，強悍的意識憑空創造出一個基態粒子，在塞進身體的同時，右手指尖捻動，一道纏繞著毀滅氣息的紫電符箓憑空浮現。

“唐堯之法，終究是取巧小道……”鴻眼中寒光暴漲，符箓轟然炸裂。

轟咔——

水桶粗的慘白雷龍撕裂虛空，狠狠撞在鴻的神體之上。

足以劈碎山河的雷電之力灌入體內，其內磅礴的能量體瘋狂震蕩，試圖在雷霆偉力之下，與那個基態粒子熔煉合一。

然而，那雷光沒入神體不過三息，竟如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未掀起。

“不夠，遠遠不夠！”鴻猛地睜開眼，玄袍下的星紋劇烈明滅，氣息竟有一絲紊亂。

他死死攥緊手掌，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鴻是要將神體之內，那磅礴至巔峰的能量，在雷霆萬鈞催化之下，與那個基態粒子共同合成原子。

而唐堯之法，旨在提升能量的能級，無法實現質變，合出原子。他這方法用在氣態身的青龍，液態身的李耳身上，是可行的，而用在鴻的神體之上，卻是行不通。

他的神體在能級上，已是最高級別，無法再往上提升了。所以唐堯之法，對他而言，毫無用處。

鴻琢磨通透之后，豁然起身，玄袍卷動間帶起法則的尖嘯：“地球的天雷地火，才是真正的造化熔爐。我的閃電符箓，打不出那樣的、真正的雷霆萬鈞，是以無法讓我這神體，淬煉合一，成就仙體?！?

恰在此時，殿外傳來青龍低沉的回稟：“師尊，有一自號伏羲的知覺團求見，言稱要考較師尊悟道之能。”

“考較本尊？”鴻怒極反笑，神威如山一般重壓而下，“讓他進來！”

虛空微漾，一團淡薄到幾近虛無的知覺團飄入大殿。

它無視紫霄宮煌煌威壓，意念直刺鴻的意識核心，帶著毫不掩飾的鋒芒：“北斗西陲，觀星五十坤年，得此天象——老祖若能解，伏羲便服你是悟道第一人！”

肖安創造出水晶漏斗之后，把北斗把柄旋轉完一周，視為一坤年。他這宇宙計時法，已被所有人通用。

一道蘊含無盡玄奧的意念洪流撞入鴻的感知——深邃星空中，兩顆熾烈恒星彼此纏繞，一顆行星穿梭其間，劃出完美的“∞”形軌跡，循環往復，無始無終。

鴻，瞳孔驟縮！

這軌跡蘊含的時空扭曲之力、引力平衡之妙，已觸及宇宙本源法則。

他強壓心頭驚濤，見李耳恰巧進來，便面不改色地將星圖甩向李耳：“李耳，你且參詳。”

李耳那暗沉如星穹的固態身，微微一震，意識瞬間沉入那“∞”形軌道。

時間點滴流逝，紫霄宮靜得可怕。

終于，李耳澀然開口：“天道……圓滿，循環往復，無始無終?！?

話音剛落，伏羲的意念已發出刺耳的嗤笑：“是人皆能看出‘天道圓滿，循環往復，無始無終’。看來神道正宗，不過如此！”

李耳臉上愧色更濃：“在下愚鈍，確未能堪破玄機?！?

“道無常形，參不透亦屬正常?！兵櫬曇舯?，“伏羲，你觀想了五十坤年，說說你的高見?！?

“高見不敢當。”伏羲的意念陡然拔高，那∞星圖在虛空中轟然展開，金光流轉，“天道雖無窮盡，卻有跡可循，有法可依。這位兄臺，且隨意點此軌跡一處……”

李耳依言，固態手指點向∞環左側某點。

“此為你之‘始’點，”伏羲意念如天雷炸響，“待天道運行一周，此點必重歸原位——始點即終點！若軌跡偏移……”星圖驟然扭曲，李耳所指之點滑入深空，湮滅無蹤，“便是天道有缺，變數橫生。掌此圓滿之跡，便可算盡諸天變數！”

“始點即終點，算盡變數？”鴻與李耳心神劇震，如同被混沌巨錘砸中道心。

這已不是觀測，而是駕馭天道軌跡的神通！

“盛名之下，難副其實?！狈艘饽畛錆M失望，轉身便欲遁走，“告辭！”

“伏羲兄留步……”李耳急呼，固態身軀卻因沉重滯緩半步。

“留步？”伏羲冷笑，“聽聞肖安已參透永恒真諦，欲創人身，我自去助他，開創人道，此乃天道變數，正好順勢而為。”

話音一落，知覺團便如泡影消散，只余一句誅心之言在殿中回蕩：

“神道？冢中枯骨罷了，人道才是宇宙大道之正宗！”

“追！”鴻須發皆張，玄袍星紋炸裂般狂閃，“此子若入肖安麾下，必成我神道心腹大患！”

李耳化作一道暗星流光撞出紫霄宮，追向水晶漏斗處去了。

鴻矗立殿中，背影竟顯出一絲蒼涼。

今日被一介無名知覺團當面打臉，方知對方是驚世奇才，然而卻不是拜他門下，轉投肖安去了。

神道祖師的威嚴，今日碎了一地。

他緩緩抬首，目光穿透無盡虛空，落向水晶漏斗之處。

“人道？肖安——”鴻齒縫間碾出森寒的低語，玄袍上崩裂的星紋驟然亮起，如同垂死星辰最后的燃燒，“你一介無名，卻要開創人道，與這諸天悟道者為敵，本尊倒要看看，你能走出多遠！”

……

太虛深處，死寂如墓。

修羅王那由深淵物質凝成的魔軀，盤踞在扭曲空間之中，暗金牛角下，一雙燃燒著戰火的魔瞳，死死盯著跪伏在地的無相修羅。

“廢物！”修羅王的聲音如同兩塊生銹的星鐵摩擦，震得空間褶皺都在顫抖，“一個靠著聚眾吟唱才有力量的家伙，能躲到哪去？魔核若失，尊主如何蘇醒？再尋不得，你等皆要受罰！”

“王息怒！”無相修羅暗沉的身軀伏得更低，“耶以信仰之力編織屏障，隔絕體察，屬下……實難窺探?！?

“難？”修羅王猛地站起，魔威如海嘯般席卷而出，“翻遍宇宙也要給我找出來，一寸虛空也不許放過，給我搜！”

命令化作冰冷的魔念烙印，刺入每一個阿修羅的意識核心。

數十道暗沉魔影如同被驅趕的獵犬，嘶吼著沖出無盡太虛，神力撕開空間褶皺，不放過任何一絲能量漣漪。

歲月在瘋狂的搜索中流逝，久遠得連星辰都偏移了軌跡。

終于——

一道暗影撕裂空間，狂喜的意念炸響在修羅王腦中：“王，鎖定一名外出游教的天使，其羽翼邊緣有尊主魔核的微末氣息。”

“好！”修羅王魔瞳中血光大盛，“跟著天使，直至找到天堂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