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來樓血案在這紅霞鎮(zhèn)掀起了驚濤駭浪。
紅霞鎮(zhèn)趙家,本就是這一幕三地的霸主之一。手下打手門客無數(shù),更與很多大門大派都有著瓜葛。
雖說趙無極趙二公子排行老二,可他上面只有一個姐姐,在這個年代,女兒終究是外人。
如今這根傳承香火的獨苗被人拔了,可知趙天霸的憤怒。
這幾日趙家上下縞素,更是懸賞出黃金百兩,只要有人能替趙無極報仇,就可來趙府領(lǐng)取懸賞。財帛動人心,黃金百兩對很多人來說,已經(jīng)是一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了。
附近的江湖人聞風而動,都在尋找那個黑衣少年。
.....
趙府,諾大的廳堂之內(nèi)純白一片,最中間停著一口棺材。
趙天霸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因為年輕時候好勇斗狠,如今已經(jīng)沒了生育的能力。所以從小到大,對趙無極可是傾盡所有,盡可能的寵愛著他。
如今聽聞噩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就這般昏死過去。
他站在棺材前,看著里面兒子的尸體。
趙無極的脖子上有著明顯的紅色痕跡,被用紅線縝密縫上的。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低著頭彎著腰快步走了進來,“老爺,莫要哀傷了,二公子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為此傷了身體。逝者已去,活著的人可不敢因此傷了身體?!?
趙天霸回頭破口大罵,“狗屁,又不是你死了兒子,你當然不悲傷。我老趙家世代單傳,在我這里斷了苗裔,以后到了下面,我哪有臉見列祖列宗?!?
“你別在這說風涼話,一會我就把你兒子也殺了,看你痛不痛,悲不悲!”
趙管家即使見慣了自家老爺?shù)南才瓱o常,還是被這一番言論嚇到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哎呦老爺饒命啊,我這是有事稟報才這么說的?!?
趙天霸雙目帶著血絲,瞪得老大,“說,什么事?!?
“衙門里的捕快又來了?!?
“還是郭達那個愣頭青?”
趙官家急忙點頭,“就是他。”
趙天霸惡狠狠地道:“叫他進來,馬家被滅了門,他就天天來我們這找線索。都說他鐵面無私,俠義心腸,今天我倒要看看,我兒子的死,他管不管!”
斷玉樓差點笑出聲,趕忙壓了下來,繼續(xù)干著這份搶來的工作,打掃衛(wèi)生。
趙天霸一定不知道,自己的殺子仇人就在門外掃著雪。
斷玉樓也是沒辦法,這幾天紅霞鎮(zhèn)的江湖人都像瘋了一樣,耗子洞都得撅了,勢要找出他這個殺人兇手。
但是呢,他來這紅霞鎮(zhèn),又不只是為了報仇,另一個原因則是來見一個人,心心念念的月娥姐姐。
自己可不想將麻煩帶給月娥姐姐。
斷玉樓繼續(xù)掃著雪,心思不知道已經(jīng)飛哪去了,一個走神,好懸撞到一個人。
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穿的破舊,滿是泥濘的黑色官靴,抬起頭,便是洗的掉色的捕快服,以及一張霜雕風刻的面龐。黝黑的面龐上透著永不會動搖的堅毅。
這是一個固執(zhí)的人。斷玉樓心中暗道。
不是固執(zhí)的人,絕不會在這個時間點,來這橫霸一方的趙家來辦案。
“抱歉小兄弟。”郭達率先開口道歉。
斷玉樓笑了笑沒回答,往后退了兩步,讓開道路。
郭達也點頭示意走了進去。
他悄悄摸摸的湊了過去。
“呵,郭捕頭還真是盡職盡責,今日又來了,希望你今天問的問題不是關(guān)于馬家的,而是關(guān)于我兒的!”趙天霸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郭達歉意的抱了抱拳,像是并沒有聽到趙天霸的威脅,亦可能是并不在意趙天霸的威脅。
“作為一鎮(zhèn)捕頭,自然要對紅霞鎮(zhèn)的居民負責。令公子的事情,我亦感到憤怒。可如今,馬家滅門一案還未偵破,令公子的案子,我需要后面再辦。”
趙天霸氣急了,心中怒火騰的一下就燃燒起來,他咬著牙道:“郭大捕頭,你說說,你想問什么!”
如果是其他人,早就被他一掌拍死了??蛇@個人,偏偏是個捕頭,還是得到六扇門青睞,給了官身得到捕頭。即便這個身份很小,那也是朝廷的人。
他們這種坐地虎,家大業(yè)大,很怕惹上朝廷。
自然,趙天霸怕的并不是朝廷,而是那個維護朝廷的組織,‘人世間’。
郭達神色一正,“趙家主,幾日前馬家滅門之日,當時為何你趙家傾巢而出,并不在府中?!?
趙天霸冷哼,背過身去,“還要我回復你幾遍,那日我們?nèi)ゼ雷媪?。怎么,郭大捕頭還不讓人全家都去祭祖嗎?”
郭達搖了搖頭,“可有人看見,令公子趙無極,帶著一批江湖客,匆匆忙忙前往了馬家莊。而所有人都知道,趙二公子,從不會去祭祖?!?
“也許是去逛窯子了,也許是賭場了,”趙天霸越說越怒,“他媽里,我兒子都死了,他去哪了我怎么知道,你這么想知道,那我就送你下去問他!”
世界上真有這樣較真的人啊,有意思,斷玉樓在外面看的連連驚嘆。
若是朝廷勢大的世界,這樣的人,斷玉樓最多是佩服。而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能有這樣的人,斷玉樓就是有些敬佩了,高低得說一聲算你厲害。
眼見趙天霸要出手,斷玉樓摘下一片葉子,隨手一彈。
然而,那后堂也飛出了一顆銀色丹丸。
“趙家主請息怒!”
趙天霸這一掌,力大勢沉,迄今渾厚,往前一拍,竟帶起了陣陣陰風。
趙天霸忽然覺得掌心一痛,急忙收回手掌,只見掌心出現(xiàn)一道血痕。而那顆銀色丹丸則深深的鑲嵌在了大廳內(nèi)梁柱之上,入目三寸。
斷玉樓見到從后堂走出的人,扯了扯嘴角,心里嘀咕了一聲,女扮男裝?當別人都是瞎子是吧。
那人穿著月白錦袍,粉雕玉琢,一雙桃花眼顧盼生姿,兩條柳葉眉隱隱含春。
搖晃著一把金絲玉骨扇,凹凸有致....不對,是個平板。斷玉樓瞬間沒了興趣。
那女公子瞥了一眼身后鑲嵌在墻壁上的樹葉,偷偷取走,黝黑的眼珠滴溜溜的打量著四周的一切,最后看見門外露出一角的衣衫,嘴角輕輕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