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自顧自的發表意見時，飄云凌看向了鄭項，“你覺得應該怎么辦？”

“末將看過業城的地形圖，兩面靠山，強攻不可取，大軍沒辦法同時從四面進攻，牽制兵力。難度只會更大，且不說傷亡，能否攻下都是未知。不過業城原本只有四十萬人口，如今涌入了二十萬大軍，糧草的效果就是問題了，只要我們切斷業城的糧草供應，且看敵方如何應對。”

“好，就按你說的辦。”

截殺運糧隊伍這件事情必然落到了鄭項頭上。

還差兩千積分，就可以突破武道境界，踏入真正的高手行列，地境！

兩個月后，業城內。

顧彥深站在案桌前，看著業城的地圖，眼眸深邃。

“老師，剛剛傳來消息，城內的糧食不足一月之需了，我們已經一個月沒有補充糧草了。”呼延遲說道，語氣中微微有些憂慮。

顧彥深擺了擺手，“還有什么消息嗎？”

“截殺運糧隊伍的是鄭項。”

“給飄云凌修書一封，就說我想和老朋友聊聊天，請他來城下一敘。”

呼延遲本想勸阻一下，但是想到顧彥深之前的話，又憋了回去。

三日后，在數萬將士的注視下，兩個年過甲子的老將終于像許久未見的老友一樣坐在一起。

各自只帶了兩個護衛，飄云凌這邊是鄭項和司徒蘭，顧彥深這邊是呼延遲和一個黑臉漢子。

“這位英武小將便是鄭項吧！真是少年英雄，不知可婚配沒有？”顧彥深笑呵呵的問道，那種感覺就像一個長輩再和自家后輩說話一樣。“我有一孫女，伶俐可愛，如果鄭將軍不嫌棄，可以結親的。”

“晚輩暫時還不想婚配，多謝前輩好意。”鄭項抱拳說道。

“好吧！那可真是遺憾了。”話鋒一轉，又對飄云凌說道：“您我二人打了一輩子，這次算是見了第二面。你這老家伙風采依舊啊！”

“還行，不過看你這老家伙，快不行了。”飄云凌笑道。

“唉！”顧彥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大乾國力蒸蒸日上，鐵騎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我不過是茍延殘喘而已。”

“顧兄別這么說，以顧兄的才能，只要來到我大乾，必定為座上賓。”

“呵呵，你說笑了！這次叫你過來，僅僅是為了看一看你這好友，也算是了卻死前的一點念想。”說罷，顧彥深轉身就走，那背影充滿了英雄遲暮時的落寞。

飄云凌也沒有多說什么，面對這個打了一輩子的對手，心中倒是有些可惜。

時間一晃就是兩月，鄭項在斬殺最后一個敵軍后，終于湊夠了晉升地境所需的五千積分。全部投入修煉系統后，修為直接突破到了地境。

一瞬間，周圍的一切都慢了下來，周圍人的呼吸聲都聽的一清二楚，目光所及，樹葉的脈絡都清晰可見。

儲物空間中放了好幾個月的九子鏢終于派上了用場。

“燒毀糧草，然后撤退。”

“老師，已經沒有糧草了，百姓家中的糧草也沒了。有些士兵已經開始嘩變了。”呼延遲此刻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

顧彥深看了看窗外，淡淡說道：“不是還有糧草嗎？”

“老師，大軍已經支撐了一個月了，所有能吃的都吃完了，還有四十萬百姓餓著肚子呢！”呼延遲又說道，“您說的糧草在哪里？”

“四十萬百姓。”

“是，還有四十萬百姓餓著肚子呢！”呼延遲又重復了一遍，“士兵已經沒有糧草了。”

“糧草，百姓。”

呼延遲沒有理解顧彥深的意思，正想再說一遍，突然愣住了。

本來溫暖的季節，此刻卻有些寒冷。

顫抖著嘴唇說道：“老師。您說的糧草是那四十萬百姓？”

“嗯。去傳令吧！若有不從者，斬。”

呼延遲此刻有些理解顧彥深一開始說的那番話了。終于知道為什么不讓自己參與了，雖然這種事情會遺臭萬年，但是面對著自己的老師，呼延遲還是做出了選擇。

掙扎了一會兒，才回道：“是。”

另一邊的大乾軍營中。

“已經四個月了，這群家伙還要堅持到什么時候啊！”

“以他們的糧草，應該早就沒了才對。”

將士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鄭項也覺得不對勁，以業城的大小，六十萬人，就算啃樹皮，樹也都死完了。

等眾人討論的聲音小了以后，飄云凌說話了：“等，繼續等，等他們出城一戰。”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月。

這天，大夏的決戰信送到了飄云凌的手中。

三日后傍晚，業城前方三十里處，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這一日終于到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佇立兩邊。

大乾一方一個個的摩拳擦掌，準備結束了這場戰斗后凱旋回歸，大夏一方的士兵個個表情冷峻，似乎是一只只準備發狂的野獸。

沒有什么多余的廢話，雙方大戰一觸即發。

鄭項依舊是先鋒，首當其沖，剛一交手就發現了這些大夏士兵的變化。

有武器的用武器，沒武器的就用牙齒撕咬，仿佛野獸一般。

不過如今晉升到地境初期，實力強了不是一點半點。

雙方的戰斗很快進入了白熱化，大乾的士兵也感受到了大夏士兵的不同尋常。

面對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很多人都心生恐懼，但是在看到鄭項的身影后，心底多了幾分底氣。

鄭項的身邊九柄飛刀環繞，方圓二十米內踏入即死。

業城的城墻上，只有兩個人。

顧彥深和呼延遲。

“遲兒，此番回去之后。你立刻上書彈劾我，越狠越好，若是陛下要誅我九族，你不要有任何動作，非陛下召見，閉門不出。”

“老師！”呼延遲有些急切。

“放心。”顧彥深蒼老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此戰之后，會有無數人罵我，會有無數人辱我，但無論如何，我是大夏的軍神。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就在這時，一股十萬左右的兵馬沖入了戰場，直接從大乾軍隊的后方開始往兩側圍殺。

大乾軍隊被前后夾擊，一時間陷入了慌亂。

呼延遲看到這一幕，眼神都放出了光。“老師，這，這是。”

“你還記得當初埋伏在禿山上的那一萬士兵嗎？”顧彥深笑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不敵，所以將那一萬人放在了一個視野好，不易被襲殺的地方。等我軍失敗幾次之后，我就會退回業城，以四十萬百姓為口糧，堅持到那一萬士兵去個州，各城，各鎮，各村去征兵。”

說是征兵，其實就是搶人，那些州府都有衙役，捕快，護城兵。凡是不給人的，直接殺。

只有這樣，才能在短短數月內聚集起一支十萬人的軍隊。

“那個叫鄭項的小子不在我的計劃之內，但是也不影響大局，那小子一人可提升全軍的士氣，但是那又如何，當人吃了人，那就不是人了，而是野獸，面對這野獸，士氣頂天了都沒用。”顧彥深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得意。

此刻，呼延遲的眼中滿是敬佩，敬佩中還夾雜著一絲惋惜，“那您約飄云凌見面呢？”

“有三層意思，第一，示敵以弱，讓他們了解我們目前的處境。第二，讓你看看那個鄭項，他將來會是你的勁敵，你要牢牢記住他，如果將來遇到，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第三嘛！我是真想見見我這個打了一輩子的老朋友。”

鄭項此刻在戰場中宛如殺神，短短片刻，已經殺了數千人，但是個人的力量再強，也改變不了戰局。

后方的十萬人避強打弱，一直托著大軍，前方的二十萬人又像野獸，不斷撕咬。

大乾的四十萬大軍被磨得越來越少，甚至有些部分已經出現了潰兵。

即使是神威營沖上去，也只是和對方同歸于盡。

第二天天明的時候，這場大戰終于結束了。

大夏方面全軍覆沒，最終城墻上只站著顧彥深和呼延遲，還有身后的二十親兵，除此之外再沒有一個人，就連業城都成了一座空城，沒有一個會喘氣的。

大乾方面，只有五萬人，其余全部戰死。

主將飄云凌和副將木條路呆呆的站在看臺上，雙眼充滿了復雜。

沒想到，萬萬沒想到。

此時他二人也大概猜到了顧彥深的計謀，只要滅絕了人性，就能強大到這種地步嗎？

一開始的瘟疫本就已經違反了道德，不免受到天下讀書人的口誅筆伐，但是后來的吃人，絕對會讓天下人群起而攻之。

看似贏了，實則敗的一塌涂地。

僅僅五萬人，根本無法深入大夏境內。

這一戰，輸給了人性，輸給了數千年的文化和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