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

隨著幾道敲門聲，老燕的聲音傳了進來。

“燕老師。”

李寒連忙想起來。

房門咔噠一聲，老燕卻是徑直走了進來。

“快坐回去。”見李寒起來，燕衛國連擺手。

李寒坐會床上。

“感覺怎么樣？”老燕站在床邊，不由分說地查看著李寒的肩膀。

“沒那么痛了。”李寒只得配合老燕活動了下肩膀。

確認李寒的傷沒有大礙后，老燕緊繃的嘴角這才緩和。

在凳子上坐下來，老燕目光忽然掃過床頭柜上那杯奶茶和口袋里的蘋果皮。

忽然，一種危險的氣息從老燕身上炸開。

就像某件心愛之物被人偷走后炸毛的感覺。

李寒渾身一哆嗦。

那杯奶茶還沒啥，就是那卷蘋果皮，如同一捆粗細均勻的水管，精致得實在過分。

幾乎可以斷定是出自女子之手。

哪個女子來過？

能讓老燕炸毛，當然是見過的。

這小丫頭片子，跑路的時候也忒不小心了。

“燕老師，您想喝奶茶？”

李寒乍著膽子問道。

老燕倏然抬頭，幾根血絲在眼睛里扭曲……

“好好休息！”

燕衛國騰的站起來，見李寒蒼白的面色，不由得長吸了一口氣，“蘋果太硬，容易咯牙，以后少吃?！?

說罷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房間門滴答再次關上。

李寒猛地躺回到枕頭上。

背心已然汗流浹背。

……

電梯中。

一臉煞氣的燕衛國望著樓層按鈕，猶豫了片刻，最終按下一樓。

一閉眼，就是素手調羹，那小子紅袖添香的模樣。

可惡??！

可恨啊！

老夫都沒吃上幾回這樣的蘋果！

走出酒店，等車的過程中，燕衛國忍不住看向酒店外街道邊賣水果的小販。

“來一斤蘋果！”

燕衛國紅著眼睛，肅穆的模樣嚇得攤販一激靈，手機也不玩了，趕忙給稱重。

結果袋子，燕衛國拿出一個，洗也不洗，直接一口咬掉一半。

……殺蘋果復仇啊？

攤販看得咋舌。

……

轉眼晚上。

吃過晚飯，和周鐵散完步，李寒徑直來到天臺。

找了個地方盤坐下來，李寒進入到修行狀態。

今天被迫使用精神力技能過程中，李寒在情急之下，似乎進入到一個更高層次的狀態。

經過幾個小時的修整，李寒終于不再那么困倦。

此刻將精神力小心翼翼放出去。

10米。

20米。

……

一直到百米開外。

99hz的精神力最多將感知擴張到這個距離。

而且離得越遠，感知就越模糊。

這個距離同樣是源氣濃度感應的距離。

李寒總有種感覺，他可以將比試場上的感覺復現。

那是一種什么感覺呢？

可以說那一瞬間，李寒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百感交集。

性命攸關，前生今世種種感悟，都在那一瞬間爆發。

一股強烈情感的涌上心間。

腦中浮現出那一張張面孔，各色神情，或居高臨下，或冷漠，或陰險……

黃鐘毀棄，瓦釜雷鳴。

此來孰吉孰兇？此身何去何從？

頭腦中各種情緒的畫面閃爍。

一瞬間，李寒都沒發現，自己眼睛已然赤紅。

就這一霎那，李寒感覺到感知似乎如水般往前蔓延。

往前5米、10米、50米……

耳畔，更豐富的動靜鉆進耳朵。

“先生您好，這是您的外賣！”

“你騎個破電瓶車，刮到我的車你賠得起么！”

“紅薯咯！又香又甜的烤紅薯咯！”

“快吃吧兒子，媽不餓?！?

“兒子，最近表現不錯，來多吃兩塊肉！”

“老公！這都什么破車?。《f的車叫車嘛！”

“這里的情況掌握清楚沒有？此次行動系絕密，爾等要注意潛伏。”

“周校長，魏老師，我兒子在你們帶領下來比賽，現在被打成這樣，你們是不是要負責？那個兇手你們什么時候處理？你們不處理，我直接報治安局！”

打鬧聲、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小販叫賣聲、喃喃自語、風中囈語、爭執聲……

李寒仿佛墮入一個無邊的空間，又像是爬出一個山洞，站到了無邊廣闊的世界面前！

所有聲音按照近大遠小的層次疊在一起，仿佛一座規制嚴格的高樓，秩序井然，機制暗藏，并不會讓人覺得凌亂。

終于，一個數字在李寒心中浮現。

400米！

這個范圍內，憤怒充盈的感覺消失不見，李寒反而有一種智珠在握的感覺。

李寒心中生出一股明悟。

天臺上。

李寒驀然睜開雙眸。

他看向面板。

【姓名：李寒】

【年齡：17】

【修為：感應9段】

【精神頻率：100hz】

【周圍400米源氣粒子平均濃度：8個/立方米】

精神力終于突破到100hz了！

“這應該就是一階精神念師了吧？”

李寒心中猜測。

果然，如果錢是窮人膽，能養人，那精神力就是比錢更強勁十倍的回春丹。

此刻李寒雙眸已然清澈，沒有半點怨念、憤懣。

頭腦亦是一片清明，仿佛清風拂柳，渾身縈繞著一種行云流水，行于所當行，止于所不可不止的舒適感覺。

李寒倏然起身，張開雙臂，讓晚風撞入懷里。

山重水復疑無路，心念一轉天地寬。

當念頭再次放出去。

除了那些復雜的聲音，一個奇怪的感覺進入李寒心靈。

【感應7段10.1點】

【感應8段3.5點】

【感應9段0.7點】

一個個或強或弱的氣息在周圍空間中，泛起一層層漣漪。

李寒一愣，自己竟然可以探測到周圍人的修為？

這個技能好??！

片刻后，李寒再次盤坐。

周圍單位源氣粒子濃度才8個，不知道精神力突破到100hz后，聚氣能力會有多大增幅？

以他之前的精神力，都能做到突破30個，現在應該能輕松做到吧？

……

天臺上。

夜空下。

一名青年五心向天而坐。

晚風吹過青年堅毅的棱角，卻吹不動那些只有用全息之眼才能看見的金色粒子。

從另一個維度看，越來越多的源氣粒子正被一只無形的手拉扯過來。

這一試便是十分鐘。

忽然，李寒長身而起。

就在剛才，他已經對自己目前的聚氣能力有了清晰認知。

身周源氣粒子濃度突破到了驚人的50個/立方米！

標準濃度的5倍！

只能用恐怖來形容。

除了用來修行外，哪怕是用來培育蘭草，也是事半功倍。

然而，比起另一個領悟，這都還只是小頭。

就在剛才，李寒眼前忽然閃現出幾行文字。

隨后一幅幅驚心動魄的畫面傳遞出龐雜的信息。

氣象雷達竟然分成好幾個層次！

微塵級、武器級、玄級、天象級！

微塵級，氣象雷達最大的作用就是探知源氣濃度，并且通過精神力提升周圍源氣濃度，加快修行。

同時修行的源氣濃度越高，氣象雷達進化越快！

在剛才的畫面中，微塵級最強能將源氣濃度提高肉眼可視的程度！

以李寒的估計，單位體積沒有個100個源氣粒子不可能看得見！

而到了武器級，更是能將源氣幻化為各種武器。

這些源氣幻化成的武器撞擊在一張張巨網上，將網撞得粉碎！

玄級和氣象級就更加玄奧，氣勢恢宏，李寒難以揣測一二。

迎風深吸了一口氣，李寒極目望去，這才平復下來。

夜空此刻在李寒眼中竟如同陰沉晦暗的白晝，稍微集中念頭就能看到遠處暗處的樓宇。

果然，突破100hz后，最基礎的視力也得到極大加強。

不知道現在再去測試反應速度能達到什么水平？

緊跟著，李寒心中又冒出一個想法。

如果手里邊有《蘭草方》就好了。

正好試試能不能看懂。

之前看的時候總感覺有的地方看不真切，不知道現在能不能看清楚。

這本書放在身邊是個風險，還是早點看明白，然后裝箱子找個地方沉了最好。

可惜，這次出來沒帶。

李寒都有點馬上回家的沖動了。

……

一夜修行。

到清晨時分，在感應到天空升起第一縷魚肚白，李寒從修行狀態中出來。

起身，神清氣爽。

一股說不出來的平靜。

【姓名：李寒】

【年齡：17】

【修為：感應9段】

【精神頻率：101hz】

一夜修行，竟然增加了1hz精神力。

看來，突破了100hz瓶頸后，精神力增長又變得規律起來。

面向遠方的天空，李寒忽然興致所至。

何不把技擊三十六式演練一遍？

之前總感覺有層隔膜沒有捅破，不知現在能否領悟。

心之所至，身體亦然。

一招野馬分鬃拉開了架子。

啪！

一聲脆響中，李寒動作行云流水。

啪！啪！

一連串聽起來毫無規律的爆響。

但此刻李寒卻是興奮起來。

毫無規律是表面，實際上內藏玄機。

以李寒目前的聽力，不光能聽到外放的響動，也能聽到內臟、筋膜蠕動的聲音！

這兩種聲音是配合在一起的！

“原來如此！”

李寒有種頓悟之感。

原來技擊深層的奧秘就在于內在聲音與外在聲音的配合協調。

本質上，是五臟六腑、筋膜、血液同骨骼，也就是外在形體之間的高度配合。

當配合達到和諧時，全身便如同一根大鞭，可以將全身的力量通過肢體的任意一端抽出去！

只是，這技擊三十六式似乎潛力有限，并不能突破到更高的層次。

李寒隱約感覺到，身體凝成一股繩后，應該還會有更高階的表現。

不過能悟到這一層就已經收獲滿滿了。

有了方向總比無頭蒼蠅強。

休息了會兒，李寒乘坐電梯下樓。

進房間時，周鐵還在呼呼大睡。

李寒盤坐床上，不是修行，而是靜心。

讓自己快速平靜下來，這是李寒突破后深切感受到必須要持之以恒的一件事。

……

早八點半。

大家集體乘車前往青山分校。

大巴上，老燕滿眼血絲、盯著個碩大黑眼圈站在車頭，目光如同一把篦子一樣梳過每一個座位。

目光碰到李寒時，老燕幾乎以最惡毒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李寒忽然念頭一動。

周圍人的修為幾乎瞬間就出現在李寒面前。

老燕：感應9段49點

燕趙雪：感應9段8.1點

沒想到老燕修為竟然這么極限。

一門一父女，三年兩9段。

9段家族惹不起?。?

然后，在下車時，李寒腰間再次被一只魔爪給揪住。

嘶！

李寒倒吸一口涼氣。

這都能賴到他身上？

什么邏輯！

不過——

講邏輯，那還是女人么？

……

今天依舊是單人對練。

練功房內坐滿了人。

按照規則，哪怕比試完了，也不能隨便走人。

“看那邊！”看臺上，周鐵下巴朝一邊揚了揚。

李寒扭頭看去，是柳慕白。

對方換了身衣服，旁邊陪著一個婦人，坐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

昨晚李寒貌似聽到了一連串爭執，好像是柳慕白家長。

對方應該是柳慕白母親吧？

昨晚應該是把班主任給噴了一頓。

兩人看向柳慕白的時間，那名婦人也在搜尋著。

終于，六目相對。

李寒能感受到對方目光里的怒火。

但很快，一名中年男人將對視打斷。

看起來像是學校副校長，看起來苦口婆心地勸說著。

李寒剛想挪開視線，不想柳慕白驀地對視過來。

怨毒、畏懼、不甘……

以李寒的視力，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的眼神。

李寒扭頭。

不遭人妒是庸才。

況且，公平比試，誰先下死手，大家都不是瞎子。

看起來副校長的勸說挺有效果，過了一會兒，婦人終于躑躅起身，拉起兒子，在副校長陪同下往外走去。

李寒挪開視線，將目光投向高臺。

一群考官正端坐其上，正中間是兩名主考。

【千鈞五重】

【千鈞七重】

千鈞九重，兩人都是千鈞中后期。

李寒摸索著下巴，不知道以他目前的精神力，能不能跟千鈞境初期打個有來有回。

這時——

隨著幾聲慌亂，不知道什么時候幾個身穿黑衣、氣息凌厲的男子走了進來。

兩名男子直奔看臺，一名男子則是單腳一蹬——

整個人竟然飛了起來。

男子如同一顆航彈，躍過眾人頭頂。

只一腳，就飛過了大半個練功房，來到了考官們所在的高臺上。

考場上正在進行的比試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打斷，眾人目瞪口呆地望著如同神仙下凡一樣的男人，目光隨之聚焦到高臺上。

兩名主考官如臨大敵，陡然起身，身上氣勢猛然釋放。

咚！

眾人耳膜上仿佛被狠狠敲擊了一下。

這就是武者火力全開的氣勢？

但接下來兩名主考的氣勢在一瞬間就收了回去。

男子出示了一個不知道什么的黑色小本子，隨后幾人的目光落到看臺上。

兩名黑衣男子此刻已經走到了一個座位前，看起來目標就是對方了。

“李寒！”

記性好的人赫然認出被圍住的青年。

“他犯什么事了？這么大陣仗！”

全場視線唰地集中在了青年身上。

原本快走出場館的母子被身后動靜吸引，回頭，目光在片刻的茫然后，迅速落到青年和那群如狼似虎的黑衣人身上。

“他完了！”柳慕白原本死灰的眼神仿佛在一瞬間活了過來，眼中神光煥發。

原本已息事寧人的副校長腳下一軟，幾乎當場要昏死過去。

完了！

……

“李寒？”

李寒面前，兩名黑衣男子表情冷漠。

看兩人站位，李寒能清晰感應到，如果他只是單純的感應境界，兩名男子足夠封死他的退路。

念頭一動，精神力直接探出。

兩人的修為立馬出現在李寒眼前。

竟然都只是感應9段！

雖然這個9段同樣也是40點以上。

……與老燕這種感應9段相比，兩人卻給了李寒一種肅殺之氣。

這種冰涼的感覺，仿佛兵刃。

這兩人見過血！

李寒心中冒出一個突兀的念頭。

同是9段，李寒感覺，學校里的絕不是兩人對手。

但他們的對手是李寒！

李寒有信心在瞬間搞定兩人。

但。

“是我?！崩詈砬槠届o，順帶按了一下旁邊想要站起來的周鐵。

對方看起來有點來頭，精神力是他的底牌，斗地主也沒有一上來就丟王炸的，先搞清楚情況再說。

“跟我們走一趟吧?！币幻凶永淠?。

李寒面色如常，拍了拍周鐵肩膀，主動走在兩名男子身前。

李寒心里已經有所預感。

就在剛才，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黑衣人里。

青山鎮妖局，馬鐸。

那個讓他討厭起喝咖啡的男銀。

【千鈞三重】

沒想到馬鐸這家伙竟然是武者。

頂著大黑眼圈的武者？

不過見過合金武者后，好像黑眼圈武者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站在馬鐸旁邊的，是一個身材挺拔、有著一張白皙、陰柔面孔的英俊男子。

對方穿著一雙黑色靴子，戴著一雙白手套，長發，眼神像一張大網。

看起來，是對方想要找他。

【千鈞九重】

就在李寒看過去時，眼前突然蹦出幾個字。

千鈞九重？

這么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