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耗費了一刻鐘，秦陽這才施施然的起身，來回踱步。

史火龍更迷糊了，“少俠，賢侄！到底如何，你倒是和老夫說說啊！”

“史幫主，世叔啊，您這經脈之傷乃是多年沉疴，只怕是不容易祛除??！”

“唉，無妨無妨，我這些年找了不少珍奇寶藥，都是……欸？不容易祛除？”

“不錯，不單是史幫主您，只因您的經脈扭曲病變，尊夫人受孕之時也將此病帶到了胎中，令愛日后只怕……”

史火龍“啊”了一聲，所受驚嚇突破閾值，“難道我這女兒以后，也會受盡癱瘓的折磨？”

“那倒不是！”秦陽不滿道：“您別著急插話，讓晚輩說完！”

“是是是，老夫錯了，你快說來！”

“令愛健康可保無虞，只是容貌上怕是……唉！”

史火龍如釋重負，江湖兒女只要活得一口氣不死，長得丑點怎么了！

他史火龍貴為幫主，不也丑的可以嘛！

誰又敢說什么了，真是大驚小怪，小題大做！

秦陽忽然立定，肅然道：“史幫主，接下來晚輩的話，可能會讓您疑心大起，甚或直接將晚輩趕出去，不知晚輩還當說不當說……”

“你說！老夫并非心地狹隘之人，這點比起你那狗屁掌門人還強得多！”

一旁角落里的鮮于通：我尼瑪……

史火龍剛才便對自己懷疑秦陽有所自責，此刻聽他剖白，一點都沒多想，畢竟自己這么寬宏大量呢！

總不能連著懷疑這好心的少年人兩次吧！

秦陽得到允準，輕輕頷首：“史幫主果然氣度非凡！那晚輩就說了！”

“盡情來說！”

“我要學降龍十八掌！”

“……”

死一般的寂靜。

史火龍臉皮抽搐，這輩子他是第一次想要親手砸掉他“寬宏大量”這個人設！

這小子是真不見外??！

倆人見面認識還不到半天，你多冒昧??！

鮮于通：“嗚嗚嗚……啊啊啊……”

“他這是……”

秦陽苦笑：“他是在懺悔自己的罪過，不必理會！”

史火龍重重咳了兩聲，“秦賢侄，貴派郝祖師的筆記中，就沒寫降龍十八掌乃是丐幫幫主歷代秘傳武學？”

“寫了?。　鼻仃柲樕珶o比從容自然。

“丐幫神功降龍十八掌，北宋年間共廿八掌，蕭峰蕭幫主武功蓋世，去繁就簡，減成十八掌，死后由其義弟靈鷲宮主人虛竹子代為傳承?！?

“到南宋末年耶律齊幫主之后，歷任幫主所學便都不全，想必您所學的也沒有十八掌吧？”

史火龍心下暗驚，這郝大通在全真七子之中并不出類拔萃，是不是因為他太愛寫日記了?。?

江湖人都知道，正經人誰特么寫日記！

不是，丐幫的事兒，你寫這么詳細作甚！

最關鍵的是，人家說的還真沒瑕疵！

“不錯，老夫資質不足，心存妄念，十二掌都練不好，還妄想學全降龍十八掌，落得何等慘狀，賢侄也自看到了！”

秦陽搖頭不已，“非也非也！史幫主您內力不濟，強練外功，只落得上身癱瘓，雙臂不能轉動，已然是邀天之幸了，尋常人怕是只有死路一條！”

“……”史火龍忽然有點小情緒，這秦少俠看著少年老成，怎的如此不懂得照顧別人心情！

過分了??！

“咳咳，不錯不錯，能活下來，還能看到女兒出生，已是老天垂青，早不應該執迷于此了，罷了，老夫明日便回丐幫傳位！”

古代人面對PUA，竟然如此脆弱！

秦陽都沒想到，史火龍堂堂丐幫幫主，竟然如此便輕易破防了！

事不過三，該往回收了！

要不然史火龍真心灰意冷了，自己這降龍十八掌還搞不搞了！

“史幫主也是一世人杰，江湖上好大聲名，怎能如此輕易言棄！反元大業方興未艾，豈能自暴自棄，將來青石之上如何置評，難道也不在乎了嘛！”

“嗯？”史火龍猛然抬頭，神色遲疑，“我縱有雄心壯志，奈何此身衰朽，區區蛇蟒畜生也斗之不過，何談興復舊國！”

“所以說啊，史幫主，晚輩討要降龍十八掌，并非是貪圖武學，實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迫不得已??！”

“……您想想，若是我不懂降龍十八掌，您這傷勢我便無從辨證施治，萬一出了問題，豈不是讓反元大業少了一根得力柱石！晚輩豈非成了民族的罪人！”

“這……”

史火龍猶豫起來，秦陽的表情太自然了，即便以他的眼力和閱歷，也絲毫瞧不出陰謀。

“史幫主，看來你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甚么好大威名，到頭來也不過是敝帚自珍，舍棄民族危亡于不顧，是晚輩看錯人了，告辭！”

“齊三太，給我滾出來，抬著這人，我們走！”

“哎哎哎……”

史火龍大驚，這一波三折的情緒調動，他身在局中，所思所感，都被秦陽帶動。

“師侄如何這般急性，老夫只是思慮一二，又沒說成與不成，快坐下，我們邊吃邊談！”

史夫人還有個菜沒炒好，但是看到客人要走，也顧不得賣弄手藝，急忙吩咐齊三太端菜倒酒。

秦陽忿忿不平的坐在客位，臉上很不情愿。

“賢侄，你的用心老夫懂了，老夫給你告罪了，這杯酒我飲之！”

仰脖子就干，史火龍確實有點上停了。

秦陽這才面色緩和，“史幫主，晚輩最后再問一句話，若是我能通過研究降龍十八掌，找到治療您癱瘓之癥的方法……”

史火龍學會搶答了，“只要能治好我，老夫欠你一個人情，但有所求，老夫無不盡心！”

“好！”

秦陽笑了起來，看的史火龍心肝一顫。

這小子該不會提什么過分的要求吧……

“晚輩只問一句，若是能治好此癥，史幫主可愿共襄盛舉，同參反元大業，光復漢人天下？”

“原來你說這個啊，這便是秦賢侄你小覷了老夫！”

史火龍終于在格局上贏了一手，氣氛都哄到這了，好像不發個誓言，多少有點不應景了！

“老夫史火龍，丐幫第二十五代幫主，今日在此發誓……

若是舊疾痊愈，余生只為一件事盡力，誰能帶領天下豪杰反元，我丐幫便甘附驥尾，唯命是從，重建漢人江山，紹述我丐幫傳統！”

“好，成交！”

秦陽落下了手里的酒杯，聲音清脆的好像蘇富比的拍賣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