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教導妹妹識字這件事，長樂、清河、豫章，還有李治都表現出很強烈的興趣。

城陽望著圍在她周圍的哥哥姐姐，終于委屈大哭起來。

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憑什么只有我得學認字？

城陽鉆進大兄的懷里，扯開嗓子嚎啕大哭。李承乾哄了好久，才讓小姑娘止住哭泣。

在清河教城陽用太音法識字的這段時間里，李治已經跟著學會。

他在桌子上鋪五張紙，分別寫上“阿”“耶”“娘”“兄”“姐”，用太音法注好音。

“城陽，識字很簡單的，你看這兩張紙上寫的是什么字？”李治拿起兩張紙，城陽扭過頭不看，不看就可以不用學。

“城陽聽話，你要是能認識十個字，大兄就帶你出宮玩，還叫上狄仁杰怎么樣？”李承乾誘惑道。

不知道是“出宮玩”，還是“狄仁杰”起了作用，城陽把頭扭了回來，結果發現只能拼出來第一個字“阿”。

這已經是很重大的突破。

李治學的太快，錯估小孩子的能力，后面的幾個字注音復雜的多，剛開始學太音法的城陽，根本不可能拼出來。

不過這幾個字很有意義，清河耐心教導城陽，第二個字念“耶”，合在一起就是“阿耶”。

隨后李治又將第二個字，分別換成“娘”“兄”“姐”，清河一一教城陽讀。

可能是因為這些稱呼日常都在喊，城陽接受程度還是挺高。

經過李治幾次組詞，后面幾個字城陽記不住，但一直重復的“阿”字，卻記住了。

清河幾人都高興的夸獎城陽聰明。

李承乾不知何時起身，走到了幾人身前，他把幾張紙從李治的手里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不停調換順序。

“阿耶”“阿娘”“爺娘”“兄姐”“耶兄”……

越排列，李承乾的心情越激動，臉上抑制不住的露出笑容。

“大兄，你在做什么？”李治疑惑的詢問，長樂幾人也投來不解目光。

“稚奴，你是個天才！”李承乾大笑，用力揉了揉李治的頭。

啊？李治滿頭問號。

見弟弟妹妹都瞪著眼睛，滿臉疑問。

李承乾舉著兩張紙，交換順序展示給他們：“你們看，這兩張紙上分別寫著‘耶’和‘娘’，這樣排列就是‘耶娘’，要是換過來就是‘娘耶’。”

然后呢……

幾人更不解。

“現在字是寫在紙上的，如果刻在木料上一字一刻呢？”

“印刷！”清河最先反應過來，“一字一刻，將所有的字都刻幾套，按照文章上文字順序排列，印完還能拆卸下來，循環使用。”

雕版印刷的成本和困難主要集中在刻板上，假如一本書有十頁，就需要刻十板，這本書印刷完了，刻板也就作廢掉。

但是如果能以活字組合，印刷后拆卸，循環利用，成本和難度將大大降低。

李治懵了，難道我真是天才？

“高祿，去秘書省找兩個雕版匠來。”

李承乾吩咐完，高祿立馬去辦，沒用多久就帶著兩個雕版匠回來。

兩個雕版匠都是第一次來東宮，也是第一次見到太子殿下，都很拘謹，行跪拜大禮。

李承乾讓兩人平身，把想法跟兩人說了一遍，“能做嗎？”

兩人都是積年老匠人，是秘書省手藝最好的雕版匠，很容易就理解了太子的意思。

其中年紀比較大的匠人回答道：“回太子殿下，能做，就是不知道做成之后，能不能達到太子殿下需要的效果。”

“沒關系，你們盡管去嘗試，就算失敗，孤也不會怪罪。”李承乾道。

兩個匠人離開的時候，高祿給他們一人一袋錢，警告道：“這是殿下給的賞錢，你們盡管放手做，若能做成，殿下另有重賞。

另外，今日太子跟你們說的話，讓你們做的東西，不能告訴別人，但有泄露，小心腦袋不保。”

兩人在秘書省做雕版匠多年，自然知道規矩，立刻保證絕對守口如瓶。

匠人的地位很低，宮里亦或者勛貴大臣家里，找他們做事，都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像太子這般，活兒還沒干，就給賞錢的是極少的。

是以兩人對太子殿下的觀感很好，心里已經暗暗決定，一定竭盡全力做成殿下需要的東西。

“師父，太子殿下要的這東西如果真的做成，以后印書就不需要整版雕刻，成本將大大降低。”年輕匠人馬揚興奮道。

“閉嘴。”師父趙誠瞪他一眼，“你說的這些跟咱們無關，咱們只需要按照太子殿下的要求，把東西做出來就行。”

雕版很難，難在整版雕刻。

一旦把字分開，單個雕刻卻是很快的。

兩個匠人回到秘書省后，立刻動手開始制作活字。

先把整版的料板按照字體大小分隔開，然后拿出太子殿下親筆寫的一段三字經，開始雕刻。

翌日上午，兩個匠人帶著制作好的活字來到東宮，當著太子殿下的面，將活字組裝，涂上松脂固定，再刷墨印刷，再拆卸重新組裝，花了半天時間印出了一本三字經。

“請殿下過目。”趙誠雙手捧著印制的書冊獻上。

李承乾已經從最初的激動中冷靜下來，他抄來的三字經只有兩百一十六個字，就算再加上孔穎達做的序，也不過八頁。

就是這八頁，兩個匠人卻忙活了一上午才印刷出來，可見制成活字來印刷并沒他想象中的快。

李承乾翻開書冊，看著上面濕漉漉的墨跡，有些地方的字甚至沒有印全，眉頭越皺越深。

太子殿下這樣的表情，讓兩個匠人緊張起來，馬揚神色掙扎，咬了咬牙突然道：

“殿下，小民和師父兩個人只是初掌這活字排版印刷的技術，還不熟練，所以印出來的東西才有瑕疵。

師父本想再改進一番之后，再來呈送給殿下，是小民急于向殿下表功，就把這套不成熟的活字帶來獻上。

殿下若要責罰，請罰小民，放過師父。”

“起來吧。”李承乾笑著道：“孤何時說要責罰你們？你們能做出此物，已經是很大的功勞，待會兒重重有賞。

孤皺眉是因為這活字排版印刷的速度，沒孤想象中快，還有就像你說的印出來有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