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王坤將賬本用力擲到桌子上，臉色鐵青的看著面前站著的手下，冷聲道：“前幾日不是穩住了客源嗎？怎么這幾日流水又降了？”

即便東樓憑借李承乾的操作，在開業那天引去巨大人氣，但不代表這些人都會留在東樓。

長靖樓是長安城很多年的老店，是有穩定客源的。

再加上臥龍玉液是從濁酒中提純凈化出來的，論品質其實比不上貢酒甄州春。

在仙酒的光環逐漸褪去后，還是有很多長靖樓的老顧客，選擇回歸長靖樓。

當然，更多人其實是兩邊都光顧的。

王坤采取了一些手段穩固了老顧客，每日營收雖有所降低，但也穩得住。

誰知這才過去沒幾天，賬上的每日流水明顯又有降低。

“掌柜的，小人已經打聽過，東樓把那個市井上講故事的于德綱聘去東樓，每日就在大堂上講故事。

而且，他每日都會念一份叫做小報的東西，吸引了不少文人士子。”手下道。

“小報？那是什么東西？”王坤疑惑。

手下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遞過去：“掌柜的，這就是今日小報上的內容，小人特意安排人去聽了之后，記下來的。”

王坤接過來翻看，越看臉色越凝重。

以他的眼力，很快就意識到這小報的不簡單。

第一部分“政”的內容應當是從邸報上抄來的，這部分內容會很得文人士子的喜歡。

第二部分“民”跟百姓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第三部分“商”點評商鋪，提供供需貨物的信息，普通百姓和商人都會很感興趣。

至于第四部分“逸聞趣事”，以故事的形式講些趣聞時事，百姓還樂意聽。

“難怪我長靖樓的客源又被吸引走一部分。”王坤臉微微發白。

經商多年，他深知經營之道，其實亦如逆水行舟。

長靖樓看似每日只是流逝很少一部分客源，但長久之下，遲早會被東樓比下去。

一旦處于下風，會越來越差，再難反超。

“不行，不能再這么下去。長靖樓若是完了，我也就完了。”王坤想到那樣的后果，就覺身體發冷。

“上次讓你查的事情，查清楚沒？”王坤問道。

“查清楚了，東樓的酒是從一處皇莊運出來的，每次運送都有近二十來人持刀護送。

小的派人查過，那個皇莊自從大半月前就開始收購糧食，應該是釀酒所用。”下人道。

他猶豫了下，接著道：“有件事，小的覺得很奇怪。根據小人的調查，皇莊除了大量收購糧食，還采買了很多濁酒，很大量。”

收購濁酒？

王坤皺眉，他也想不通。

皇莊里應該有東樓的釀酒坊，為何又要自己購買濁酒呢？

總不至于能把濁酒變成臥龍玉液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酒樓收益再降下去，公子該問責他了。

王坤眼一冷，“這樣，今晚你帶上幾個好手，潛入皇莊探查，找到釀酒坊，燒了它。”

沒有釀酒坊，臥龍玉液的供給就會斷掉一段時間，就算不能徹底拖垮東樓，也能止住東樓上升的趨勢。

下人愣了下，遲疑道：“掌柜的，哪里畢竟是皇莊，而且是東宮所屬，鬧的太大會不會不太好？”

“怕什么？你們蒙面而去，燒完之后立刻遠遁，誰能查得到？你只管去做，出不了事。”王坤冷笑道。

“好吧，小的立馬去安排。”下人只得應道。

是夜。

有賊人從矮山方向潛入皇莊，結果剛摸到莊邊，就被藏在暗處的暗哨察覺。

秦懷道親自帶領一個伙，一個沖擊就把十幾個賊人全部沖倒在地。

生擒七人，死亡四人。

誰知不等秦懷道審問，七人很快就口吐白沫，七竅出血而亡。

清晨，李承乾來到皇莊，看到了地上一排的尸體，秦懷道低著頭羞愧道：

“殿下，是臣無能，擒住他們之后，沒有認真搜查，致使他們舔了衣領上早已準備好的毒藥，自殺而亡。”

“行了別再自責，這些人被抓的第一時間就吞藥自殺，可見是死士。

就算審問，恐怕也審不出來什么。

不過也要吃一塹長一智，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得更加細致。”李承乾道。

“是，臣必不會再犯這樣低級錯誤。”秦懷道大聲道。

李承乾早提防長靖樓的反撲，猜到他們最可能來破壞釀酒坊，所以讓秦懷道和屈突詮輪流守夜。

結果過去好幾天都沒動靜，差點讓李承乾以為，長靖樓會忍下這口氣呢。

魏書玉匆忙而來，遠遠見到地上一排尸體，多少有些不適。

李承乾擺擺手，示意他站在那里就行，他走過去道：“書玉，有個緊急任務。昨日的小報需要改動，把逸聞趣事改成這件事。”

他指指地上那一排尸體。

魏書玉立馬領會，然后來到皇莊一處大院，哪里是他和幾個抄書先生公辦的地方。

在幾人的合作之下，很快一篇動人心魄的“夤夜賊人欲火燒釀酒坊”的短篇文章出爐。

幾位先生急忙動筆抄寫，東樓快要到開門營業的時刻，得先抄寫一批送往東樓，供于德綱念報和客人購買。

客人是可以在東樓花錢購買小報的，而在包間里的客人，東樓免費贈送一份小報。

今日東樓的大堂依然是近乎滿客狀態，樓上包間也差不多。

于德綱出現后，大堂里很多人都停下筷子，放下酒碗看了過去，起哄讓他趕緊念小報。

前邊三部分內容，各有聽眾。

聽到自己感興趣的部分時，每個人都聚精會神，聽其他部分則隨意的多。

但是今日，等聽于德綱念到最后一部分內容，很多人都驚訝的瞪大眼睛。

昨夜竟然有賊人，摸到臥龍玉液的釀酒坊，想要放火燒毀釀酒坊嗎？

是誰干的？

有些人眸光微動，腦海里不自覺冒出“長靖樓”的名字。

大堂里有個獨自坐一桌的客人，聽完這部分內容臉色大變，用帽子遮住臉，急匆匆走出東樓。

昨夜派去行動的人沒按時回來，掌柜的就猜到不對勁，讓他一大早就來東樓探聽動靜。

結果他根本沒用力，人東樓就大方的說出那些人的下落。

死了四人，活捉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