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演武場。

兩騎對立，一方是手持馬朔的程懷默，另一方是手提長槍的秦懷道。

兩人的武功都是家學，都善馬戰，此刻如同軍前斗將一般對峙蓄勢，讓旁觀的眾人都屏住了呼吸。

秦懷道雖然年齡略小兩三歲，但很有大將風范，持槍立馬，淵渟岳立，絲毫不見不慌。

倒是程懷默等不下去了，他老程家的武功特點是勇猛，但不持久。

此刻他氣勢已經臻至巔峰，再不出手，氣勢就會回落。

程懷默雙腳猛的夾住馬肚，胯下寶馬得到指令，迅速奔跑起來。

另一方秦懷道似乎料敵先機，幾乎同時驅動寶馬迎了上去。

眨眼之間長槍與馬朔碰撞到一起，迸發出的火花四濺。

李承乾覺得，這第一回合，兩人是旗鼓相當，但旁邊的李德謇卻說：

“細微上略有不同，懷默氣力大于懷道，但在技藝上，懷道的槍法更加嫻熟精彩。”

“師兄覺得，誰會贏？”李承乾問。

“那要看，懷默能不能快速壓制懷道，短時間內以力取勝。”李德謇道。

就在兩人說話間，場中已經交手十幾招。

程懷默果然如李德謇所說，上來就用蠻力，一招接一招，壓著秦懷道打，后者即便槍術嫻熟，但根本扛不住蠻力襲擊，漸漸顯出頹勢。

四十招左右時，程懷默一身蠻力用到巔峰，五十招后將秦懷道擊落馬下。

“彩！”

李承乾鼓掌，激動的臉色漲紅，好像上場斗將的是他一樣。

“懷道，沒受傷吧。”程懷默下馬走到秦懷道身邊，關切問道。

“沒有。”秦懷道搖頭，靦腆一笑。

兩人一起走到觀眾席，李承乾不吝夸獎，說的兩人臉都紅了。

“殿下，懷道進步太快，估計等到明年我就不是他的對手了。”程懷默道。

四十招時，他的力氣能到巔峰，等到六十招，狀態就會迅速下滑。

如今秦懷道已經能在他手下堅持到五十招，等到明年，也許不到明年，秦懷道就能堅持到六十招。

到了六十招后，勝負將移位。

李承乾繞著秦懷道走兩圈，細細打量，都快把后者看紅臉，其余人也不解。

“我之前總覺得那不對勁，剛才你倆斗將，我突然就想明白了。

懷道雖然習武，但長相清秀，不似懷默你們五大三粗，可是他著裝打扮也照著你們的裝束來，就很別扭。”

聽太子這么一說，眾人再瞧秦懷道，覺得好像是有些不協調，然后都涌現出創作激情，開始七嘴八舌裝扮秦懷道。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最終定下方案，白馬銀槍，白袍銀甲。

“懷道，孤這就命人給你打造盔甲，保管把你裝扮成大唐第一俊美武將。”李承乾道。

今天是武學伴讀們第一次聚集，都展示了下功夫。

李德謇善兵法韜略，武功并不擅長，只是會些尋常刀法，但他對各種兵種、武器的配合很有心得。

張大安善使刀，一手大刀揮舞的密不透風。

屈突詮是神射手，軟硬弓都能做到例無虛發，甚至能在騎馬時，三株連發。

看的李承乾連連喝彩。

“屈突，你善騎射，懂弓箭嗎？”李承乾突然問，屈突詮點頭。

李承乾命高祿回到寢宮，拿來了一張弓。屈突詮看到這張弓的瞬間，眼睛就移不開了。

這張弓，材質、結構都是他沒見過的。但是，莫名就給他一種很有力量的感覺。

“殿下，這弓…”屈突詮咽口水，“能讓臣試試手嗎？”

“你會用嗎？”李承乾擔心屈突詮傷到自己。

這把弓是昨晚的天降之物，迥異于大唐的弓，比長弓短，又比短弓結構復雜，使用時恐怕會有些特殊關竅。

此時此刻屈突詮眼里只有天降之弓，絕對不可能說自己不會用，他拍胸口，信誓旦旦說自己會用。

李承乾把弓給他，屈突詮小心翼翼的接過，像是撫摸花魁的皮膚般，溫柔的撫摸著弓身、弓弦，目光癡迷。

仔細摸索一番，屈突詮心里有了數，走到演武場中，搭弓引箭。

隨著他手上用力，弓弦拉動，兩側輪子發出輕微的摩擦聲，混雜著弓弦繃緊的錚錚聲。

屈突詮只覺熱血沸騰。

咻。

屈突詮松開手指，箭矢離弦，飛出很遠都不著落，以極快的速度正中靶子。

“這個距離…”李德謇呢喃，有些失神。

“百步之外，擊穿靶心。”程懷默瞪大眼睛。

李承乾正欲喝彩，聽到“百步”兩個字，到嘴邊的喝彩聲頓住，就算他不懂弓箭，也知道“百步穿楊”。

是屈突太厲害，還是天降之弓

咻，咻，咻。

場上屈突詮連珠發射，箭箭射中靶心，眨眼間就射出十五支箭。

等停止射箭時，屈突詮仔細感受雙手，手指只有輕微抖動。

屈突詮轉身，滿臉興奮。

“殿下，此弓真乃寶弓。以往我最多連射十五支箭，手臂就會不可抑制的抖動，準頭也會下降。

但是剛才，我連射十五支箭，手上只有輕微抖動。”

屈突詮越說越激動。，“而且這可是百步之外啊！”

李承乾心里閃過一個念頭，將這弓賞賜給屈突詮，但很快他就打消念頭。

主公以重寶相贈，俘獲臣下的忠心，固然是佳話。

但為君者更得賞罰有度。

賞賜的前提是有功，屈突詮寸功未立，李承乾就贈予如此重寶，其他人怎么辦？

“屈突，以你看，這弓能成為制式弓嗎？”李承乾問道。

屈突詮思考片刻道：“這弓的材料，不同于大唐弓箭，臣未見過。

但是結構巧思，是可以改造到大唐短弓上的，絕對能將大唐短弓威力提升一大截。”

“好，我暫且把這弓交給你，你試試仿造，若能成功，孤親自為你請功。”

雖然不能直接賞賜，先交給屈突詮過過癮，還是可以的。

寶弓必須得有個響亮的名字，屈突詮提議叫“震天弓”。

李承乾沒同意，這弓可是老天爺給的，取個“震天”可不合適。

眾人集思廣益，最終李承乾拍板，將寶弓名字定為“裂音”，形容它射出的箭矢能撕裂聲音。

屈突詮說，好的弓箭不僅要有爆發力，還得耐用，他提議大家去驪山圍獵，試試裂音的耐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