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輕舟隨二人踏上祥云,扶搖直上,一下子便來到數千丈的高空。
他只覺得腳底一陣踏實,如履平地,向下一望,昔日生活的大澤谷變得如黃豆一般大小,青毛山、北岸的諸多城池乃至南邊浩瀚博大的寶庭湖,也顯得微不足道起來。
“感覺如何?”許風樺淺笑道。
“腳踏祥云,乘奔御風,一覽眾山之薄小,快哉!快哉!”
陳輕舟暢快地說道,他有些心醉神迷。
“你若修煉順遂,過個小幾十年,如此乘風疾行,可為尋常。”許風樺說道。
“小幾十年?煉氣期還不行嗎?”
陳輕舟問道,胎息修士壽一百二,修煉小幾十年才突破煉氣,肯定是資質平庸。
“對,我與你師姐不過煉氣中期,如此隨意帶你飛行,需筑基修為才可。此次不過仰賴腳下的祥云法器,帶你盡快趕赴回宗。”
陳輕舟恍然,看向一旁闔眸打坐的孔含玉,好奇地問道:
“師姐她為何如此寡言?”
“定力差的人與她說話難免失態,也就養成了寡言的性子,你可多與她聊聊,其實她十分健談。”許風樺解釋道。
三人飛了兩個時辰,來到一處高不見頂的云墻前,只見許風樺拿出一副云紋藍牌,墻外水色波紋顯露,接著消散。
過了數息,沖破云墻,眼前豁然開朗。
千山聳立,萬壑勾勒,更有一座大峰鶴立其間,仙闕覆頂,古亭飛檐斗拱;云霧環腰,仿若仙氣彌散;金光熠熠,瀑布飛泄,彩虹映照。
儼然是一副氣派的仙家景象。
“好…好大啊!”
陳輕舟喃喃道,云墻之后世界的廣袤超乎他的想象。
“梁國分九州,云天分九峰,這里只是九峰之一。最高的那座名云烏峰,這片山脈統稱云烏山,以后你遇見他峰弟子,自稱云烏峰弟子便好。”
許風樺指著最高的那處山峰介紹道。
“九峰?云天宗這么大?”陳輕舟更加吃驚了。
“梁國為我云天宗獨治,自然要將力量分地排布。莊國的平陽郡納入的湘沅州,正為我云烏峰治下。”
“師兄,為何莊國要割讓平陽郡?”陳輕舟忽生一問。
許風樺隨即面色一正,說道:
“大人決定,不可妄議。入了仙宗,你需謹言慎行,此類問題,莫在這里言說。”
這番話語配上他肅然的臉色,把陳輕舟震得有些懵然。
‘莫在這里言說,意思是,出了這片地界,或可言說?’
陳輕舟思量出話中的意味。
不一會,祥云停在云烏峰上一座古亭前,有男子即刻上來迎接。
那人身材高壯,身穿黑金玄甲,臉型方闊,他走上前來,面色淡然,開口道:“走吧,祖師堂那邊已經備好。”
“我名邵重峰,你叫我三師兄便可。”他向著陳輕舟微微拱手道。
陳輕舟連忙還禮。
許風樺在旁邊介紹道:“師尊正在閉關,此次算是代師收徒,但也是師尊賜下的權力。一會兒去祖師堂祭拜一番,你便正式成為我們的七師弟。”
隨即他又指了指方臉男子,說道:
“他是你的三師兄,一年前剛剛筑成仙基,你孔師姐排第五,我排第六。”
‘竟是筑基修士!’
男子在陳輕舟心中的形象一下子高深起來。
陳輕舟轉而問道:
“另外幾位師兄師姐,也是在閉關嗎?”
“你的大師姐二師兄因筑基失敗身死,至于四師兄,死在了宗外,下落不明。”許風樺說道。
“筑基失敗還會死?”
陳輕舟又遇到聽不懂的了。
“修仙大道,愈是高渺,愈是禍福難料,筑基失敗必然身死道消,你可明白?”
孔含玉忽然開口,聲音輕緩,卻蘊含力量。
“明…明白。”陳輕舟連忙答道。
“你須有一顆堅毅的道心,才能沖破那筑基之境,若只是待在煉氣庸碌一生,我便不認你作我師弟。”
孔含玉話語一出,驚得陳輕舟面色一愣,內心怔然。
“咳咳咳,小師弟,你師姐眼界較高,別把她的話太過當真,不過我們能收下你,自然是覺得你有筑基之姿,不必因此生懼,壞了心性。”
許風樺連忙打了圓場,但說的全是實話。
“孔師姐的苦心,輕舟明白。”
陳輕舟說道,態度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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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澤谷,橋東村,一處黃家府邸。
黃富貴獨自坐在一把寬木扶椅上,手里把玩著瓷瓶,內心一陣糾結。
就在兩日前,陳家放出消息,言稱七日前云天宗仙使已將陳輕舟收為云天宗弟子,入宗修行。
消息一放出,陳家就設下了宴席,邀請大澤谷所有人前來參加,慶賀此事。
其中的細節,陳家卻不透露分毫,只強調陳輕舟已入了仙宗,正跟隨筑基修士學那上乘仙法。
原本黃富貴的打算就是這幾日突破胎息,打陳家一個措手不及,斬掉那陳輕舟,就沒了隱患。
可事態的變化,讓他的計劃出現變數,突破的想法又變得猶猶豫豫。
三個月前,在橋東村旁邊的東山口,來了一個黑衣胎息修士,求見黃富貴。
那人自稱來自大澤谷東南方向的崔家,與大澤谷之間隔了青毛山南麓的一處小山脈。
他給黃富貴許諾重大好處,提供三個月的丹藥支持,包括凝聚氣海靈氣的修行丹藥與突破胎息瓶頸的輔助丹藥。
要求是突破后必須立即統一大澤谷,再將橋東村乃至其東側的青毛山山地讓給他們。
黃富貴雖然不機靈,但也不敢貿然答應,便派林水澤去打探一番消息,才確認那邊確實有一個崔氏修仙家族。
他猶不放心,問了許多問題,黑衣人卻不肯過多透露,只說讓他回去試試丹藥。
黃富貴吃了丹藥,修煉突飛猛進,一發不可收拾,直到幾天前,靈氣聚集圓滿,已經可以嘗試突破胎息。
‘靈氣有些虛浮,按照功法的記載,即使突破成功,會損害日后的修行潛力……’
黃富貴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說不定,另外兩家人正惦記著我的腦袋……’
據林水澤肖平慶兩人稟報,黃家最近被諜子滲透的越來越多,都是在打探他的修煉情況和閉關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