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氣氛寂靜了一瞬。

安靈沫臉上的表情微微停滯，盡管依舊顯露出如孩童般的疑惑，但是卻略顯僵硬——就像是人偶一般，盡管相似，但是就是缺少了一抹靈動。

那張被她雕刻的完美無缺的面具在此刻被人察覺到了瑕疵，隨后不可控制的開始擴大，崩裂，最后...自人偶臉上脫落。

面具消失了，而人偶依舊看著江澤。

一切表情消散，顯露出安靈沫那雙沒有太多生氣的眸子。

她看著江澤，試圖透過那厚重的面具感受出他的真實想法，可...一無所有。

江澤身上的「面具」太過厚重，厚重的就像是崩碎過一次，隨后被江澤重新修復，疊加，并且減少過瑕疵一般。

她什么都看不到...

不過，她知道，她的偽裝，被識破了。

而且還是在這么短短一小會兒的接觸中被識破了...

雙眸泛起些許波動，隨后便是不可抑制的好奇。

“你怎么看出來的？”

她并未繼續自欺欺人偽裝，轉而語氣驚奇的看著江澤。

“你演技太差了而已。”

江澤給予回應，不過那輕笑著的語氣卻像是嘲諷...

她被當成樂子了？！！

安靈沫眼神微微變化，心中說不出的奇怪。

安靈沫的扮演異常真實，真實到江澤最開始也沒有看出，只是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違和感。

若是非要形容的話...就是安靈沫太完美了。

完美到幾乎完全符合江澤在看見安靈沫后的第一眼后，大腦自動歸類整理后得到的第一印象。

要知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了解，最開始一般都先是外貌，隨后通過外貌構建出第一印象。

而第一印象又會和刻板印象扯上關系。

比如，看見腦袋尖尖的會覺得對方會「那我問你」，看見200斤會覺得對方會「○神啟動」，看見中分會想起坤...

總之，在看見安靈沫的第一眼，江澤腦海中下意識的浮現出了諸如“乖巧”“天真”“怕生”之類的第一印象。

可，第一印象終究是第一印象，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個人是什么樣的終究還是得接觸之后才能知曉。

而第一印象所構建出的人物模型也會在與別人一次次的接觸相處中被不斷修改，直到完全貼合別人。

而安靈沫在江澤心中的人物模型，從最開始的觀察，到接觸，再到現在，都沒有進行過哪怕一次微弱的調整。

表里如一？

他才不信。

而除了表里如一之外，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安靈沫，她在扮演。

她在扮演一個符合她自己外貌的角色，盡管依舊是她自己，但是卻摻雜著虛假。

察覺到這一點，江澤也總算知曉了從安靈沫身上感受到的那種違和感是怎么回事了。

搞清楚這一點，江澤也沒必要在安靈沫身上花費時間。

并未理會安靈沫在聽到「你演技太差了而已」這幾個字后那微微變化的表情，江澤平靜的起身，隨后轉身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并且，還順手的開啟了法陣，將房間與外界隔離，顯然，江澤懶得在安靈沫身上花費精力。

安老的意思很明顯，無非是想要撮合他和她的外孫女安靈沫，可究其本質，不過是為了綁住他。

而綁住他，又是希望以后他能夠站在安家身后給予安家支持并制造利益。

可是江澤選擇直接一步到位，直接給予安家利益。

盡管跳過太多會導致雙方的信任基礎會差很多，但是江澤懶得弄這些彎彎繞繞的，他的時間真的很珍貴，分分鐘幾百個神通殺招上下的那種。

況且...

你就拿這個考驗干部？

雖說他模擬中表面年齡才六歲，但是實際上，他早就成年了，讓安靈沫來拉攏他...盡管這位安靈沫似乎天生能通曉人心，善于扮演，長的也確實乖巧可愛，但是...

五歲啊！誰會感興趣啊！會被槍斃的誒！

他又不是變態，怎么可能對現在的安靈沫感興趣，要考驗他，怎么也得師姐來...

發散的思緒驟然止住，隨后在一瞬歸于平靜。

江澤微微沉默，將一切思緒盡數收斂，微微嘆了口氣，才緩緩取出一枚記錄諸多安家寨蠱方的玉簡開始看了起來。

他的心性終究差了點。

與此同時，別院的院子中，安靈沫靜靜的坐在石凳上，而石桌之上，一張空白的面具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上面。

她輕輕撫摸著面具，想要在腦海中拼湊出面具那完整的模樣，可這一次，她連簡單的勾勒線條都做不到，只能留下一片空白。

“江澤...”

安靈沫輕聲喃喃著，聲音微微顫抖并且帶著絲絲不可抑制的興奮。

如人偶般精致的面容上顯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雙眸中流露出一抹真實的愉悅。

她...找到了樂子了。

……

……

也不知道安靈沫腦子里到底哪根筋出問題了，在那天被懶得搭理她的江澤戳破偽裝后，安靈沫居然直接決定在江澤的小院住了下來。

對此，知曉此事的安老異常意外，并未對此事發表任何意見，只是選擇了沉默。

只不過，安老著看江澤的眼神似乎發生了些許變化，隱隱之中帶上了一絲絲的贊賞，給江澤看的莫名不自在。

同時，安靈沫的父母知曉此事之后也來了一趟，其母親倒是沒說什么，只是拜托江澤要照顧好安靈沫，同時還送來了各種東西。

而其父親則是毫不掩飾雙眸中的寒意，紫府境威壓那是直接朝著江澤壓了下去，結果被江澤直接無視，頓時就把這位老父親給整上頭了，直接掏出自己的本命蠱，一副時刻準備暴走殺人的樣子。

若不是安靈沫突然出現將其父親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江澤很難保證當時情緒并不太穩定的他會不會直接將其清理。

倒是安靈沫的三位哥哥，不過是來看了兩眼，給安靈沫噓寒問暖一陣，同時客套的說了幾句諸如「受了欺負來找我」之類的話語后，便以一種看待珍稀動物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江澤。

江澤記得很清楚，當時安靈沫偷偷的對他露出的一副愉悅的表情，相比較那扮演出來的虛假模樣真實了不知道多少，可以說是笑的異常開心。

嗯...江澤順手的將這安靈沫這三位哥哥記在了小本本上。

他一直都挺小心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