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區的流動攤販一直是個問題。

他們阻塞街道，時常為最佳擺攤位置爭吵，偶有打架斗毆事件發生。

并且，他們經營時產生的污物直接扔在路邊，嚴重破壞城鎮環境，搞得街頭烏煙瘴氣。

市政廳也想過辦法，“下城區住房保障協會”就是其中之一。

在原本的計劃里，一樓樓面被攤販主租下，成為群眾能夠消費得起的肉菜商鋪，二樓及以上，則作為工人的廉租房。

可惜，這個政策朝著相反方向前進。

迪安成為會長后，無論是廉租房還是樓面都漲了租金，流動攤販越來越多，工人照舊租不起房。

現在，那幾個尋求意見的攤販主，希望市政廳劃出一片專門的場地用于擺攤。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事情。

如果成了，攤販主可以不再為位置爭吵，大家都有地方擺攤。

對于市政廳來說，這也便于他們對攤販主集中管理，解決了街道長久以來面臨的問題。

不過，西蒙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如果能和那幾個人合作，從中分一杯羹，他不介意看到此事成功，如果不能，就毀了它，繼續維持現狀。

西蒙點點頭，目光再度右移：“保羅，我們的情報系統建設如何了？”

作為一名四階非凡者，西蒙并不缺錢，前面那兩個手下給他賺來的錢，都是為了讓保羅更好活動。

現在能打動他的，只有兩件事。

“職業經驗”的總結，以及自身的晉升。

后者出了一點意外，迪安已死。

協定必然作廢，德雷克不會再提供【守衛騎士】的信息。

自身的晉升短期來看是沒希望了，但【警戒大師】的“職業經驗”快總結完了。

保羅著正裝，戴禮帽，是個紳士做派的人，他正了正自己的衣領，恭敬說道：

“閣下，就目前而言，碼頭協會、住房協會、下城區治安大廳、海魂幫都安插了我們的人手，上城區的幾家知名俱樂部也是如此。”

西蒙贊賞地點點頭：“很好，只差市政廳了。”

在萊布梅各處地點安插人手，正是西蒙總結【警戒大師】職業經驗的方式。

在他看來，警戒必須有情報，而情報，離不開眾多的眼線。

感受著體內所剩無幾的虛空材料，西蒙揚起嘴角。

每在一處地方安插眼線，他就感到自己吸收了一部分虛空材料。

等打通市政廳這一關鍵節點后，就能完全吸收材料了。

終于聽到一個好消息，西蒙感覺自己放松了不少，他看向站在巴林身旁的馬丁。

“倉庫那邊有什么問題？”

“閣下，一切正常，這個月逃跑的貨物只有兩個，它們都被捉回來了，就是員工方面出現一些問題。

有些小伙忍受不了每晚貨物們的哀嚎，他們希望辭職。”

西蒙笑了笑：“辭職？干活之前就跟他們說清楚了，現在又想反悔？我同意，德雷克都不會同意。”

“閣下，那您看...”

馬丁看著西蒙，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知為何，西蒙眼前浮現守衛被老鼠爆頭的慘狀，再次感受到了當時的害怕情緒。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搖頭說道：

“不用了，再給他們一周時間，看能不能適應，而且，我明天會找德雷克商量，這種事情......”

西蒙伸手拿水杯，想以此掩飾自己的某些情緒：

“確實非常不道德，如果德雷克不同意我們提升金額，我們就不干了。”

眾人面面相覷，完全沒想到“冷面君王”會這么說。

“不道德”這個詞匯從他嘴里說出來著實令人感到......滑稽。

西蒙喝下一口水，看向最右邊的下屬，巴林。

“歡樂時光”作為下城區唯一酒館、城下幫主要打手集結地，是他行駛物理手段的重要武器。

“你是怎么搞的？為什么讓海魂幫的蠢貨過來我們地盤喝酒？”

巴林咽下一口唾沫，緊張道：“非常抱歉，西蒙閣下，那個酒保新來的，還不懂事...”

西蒙突然伸手，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巴林瞬間閉嘴。

“派個人把那群白癡的右手送到海魂幫總部，提醒他們，我們這些在暗處謀生的，因何能夠相安無事...”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提醒他們，不要忘了我訂的規矩，否則，我不介意重新洗牌。”

聽到“重新洗牌”，所有人都感到胸口一股涼血流過，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場逼得教廷下場的幫派戰爭。

......

聽完每月一次的下屬匯報，西蒙又吩咐了一些事情。

晚上11點整，他躺在床上，習慣性地摩挲著右手指關節。

這里一直戴著他的鈴鐺飾品。

在沉默中，他摸到了陌生的皮膚。

郁悶地咕噥一聲后，西蒙開始思考與德雷克見面時的說辭。

迪安畢竟是他兒子，盡管德雷克表現得并不在乎，但自己絕不能這么想，要做好萬全準備。

......

第二天中午，燈塔大街11號，德雷克府邸。

蒼穹陰沉，空氣中充斥著潮濕的味道。

一輛貨運馬車停在府邸門口，車上物資已被仆從卸完了，正等待駛離。

西蒙摸了摸衣服內襯的“警哨”和左輪，調整了一下戴著的手套，點點頭后，向里走去。

頭頂“轟隆！”一聲傳來，片刻后下起了淅瀝的雨水。

西蒙踏在逐漸濕潤的石板上，嗅了嗅清冷又帶點香甜的雨水味。

這味道，很陌生。

他總感覺這預示著什么，但職業本能并未發動，鈴鐺......鈴鐺沒有了。

西蒙停住腳步，不知道還要不要和德雷克交涉。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德雷克的聲音：“嘿！我親愛的西蒙！快進來吧，現在下雨了！”

西蒙抬起頭，看到德雷克正向他招手。

他笑了笑，揮手回應，繼續往大廳走去。

......

三樓書房。

府邸的主人，查爾·德雷克負手立于窗前，他沉默看著往里走的西蒙，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他臉上五官變動起來，在極短一瞬間，變成了管家塞巴斯蒂安的模樣，隨后，又變為夫人艾琳娜的模樣、貼身男仆桑切斯的模樣、西蒙的模樣......

詭異的變幻很快結束，德雷克伸手抹臉，變回原來的模樣。

身前玻璃窗上，倒映著他那張滄桑帶疤的臉，臉上有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