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剛到手心楊森就后悔了。

他沒想到這玩意這么沉！

仿佛在托著一只濃縮橘貓！

楊森迅速摸了摸老鼠腦袋表示贊賞，還沒等它反應過來就將它往地上一扔，砸出一道厚實聲響。

老鼠吱呀怪叫了兩下，似乎在抗議。

脖子處的殺機終于消失，西蒙后怕地直起身子，發現背部全是冷汗。

楊森朝大廳頷首：“去吧。”

西蒙整理了一下衣著，向他鞠了一躬才快步離開。

楊森回過頭去，發現麗莎手上托著兩朵半米高的花。

花是紫粉色的，根莖粗壯扎實，花瓣有種詭異的肉質感，其上流淌著粘稠的濃白液體。

楊森說道：“好了沒？”

聽到問話，麗莎將花朵扔在地上，隨后打開香水蓋子，將1/3的量倒在花瓣上。

做完這些，她向楊森跑去，一邊挽著他的手一邊笑吟吟地說道：“好了！哥哥！”

楊森點點頭，指了指躺地上呻吟的迪安：“能帶他去舊日號嗎？”

“哥哥，您要死的還是活的？”

還沒等他開口回答，迪安忽然發出宛若破舊風琴的呼號聲，他強忍劇痛爬起，一邊捂著喉嚨一邊跌跌撞撞地向身后人群跑去。

他看到了那名騎著斑紋馬，先前和他打招呼的紳士，于是揮舞右手，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酒！酒！救我！”

紳士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還未有所表示時，聽到了一聲鷹嘯。

一只巨鷹忽然從迪安身后飛來，它伸出布滿粘液的大爪，牢牢扣住迪安的肩膀，將他整個人提起，飛向陽光燦爛的大海。

紳士看呆了，愣在原地，渾然不覺身旁路過的楊森和麗莎，也沒聽清兩人的對話：

“接下來我們去哪呀，哥哥！”

“逛逛，然后找家旅館睡覺，明天‘拜訪’查爾。”

“呃，哥哥，今天的午餐也是您做嗎？我真的好想再吃一次那道什么雞丁呀！”

“不做那個了，我有更好吃的。”

...

一陣海風吹來，花朵微微顫抖。

馬場上的人聞到了一股甜蜜的花香。

又是一陣海風吹來，所有紳士都感到了無法熄滅的燥熱感，盡管此刻快要入冬。

他們不停地松著衣領，試圖和身旁的人說什么，然而道德又讓他們閉上了嘴。

人們不約而同地向大廳走去。

沒有人在意地上躺著的守衛，不想知道他們發生了什么事。

獵奇被其它更為重要的欲望壓倒。

紳士們有的將手伸進褲袋，有的用帽子蓋住襠部，有的目光躲閃低頭沉默，更多的人則像螃蟹一樣挎著步子前進，仿佛褲帶沒系緊。

很快，他們來到了大廳入口。

入口容不下那么多人一起通過，他們又想盡快去盥洗室，因此爆發了爭吵。

“嘿！先生！你踩到我的腳了！”

“噢！該死，是你先推我的！我的屁股都被你弄疼了！”

“......”

“......”

“先生，我是說，咳咳，你有健身嗎？”

“哦！呃，當然，我的意思是，為什么不呢，健身能讓人擁有強健的體魄和...美好的肉體...”

爭吵在朝著某種奇奇怪怪的方向發展。

最先吵起來的兩名紳士反應過來，他們不斷地摸鼻子，撩頭發，撓手臂，松衣領，就是不往對方看一眼。

就在這時，更多的紳士涌了過來，由于沒有注意，他們被推到地上，兩人剛好壓在了一起。

其中一名紳士再也忍受不了內心噴涌而出的情感，他看著對方英俊的臉龐，說道：

“我很抱歉，剛才的事情...”

“不，該道歉的是我，都怪你的...屁股太圓潤了...讓人忍不住想摸...”

“咳，不如我們...”

“別說話，吻我。”

兩人狠狠親到一起，迅速扭成一團。

馬場上，已經沒人在乎的守衛尸體被從地里冒出的帶刺藤曼裹挾，他們變得干枯，衰老，最終化成碎屑。

衣服、槍支、血跡，所有他們存在過的痕跡，通通被自然的偉力掩蓋。

11月26日上午8點53分，楊森和麗莎離開俱樂部的那一刻，萊布梅有史以來最為荒誕的聚眾繁殖開始了。

......

班森，卡隆大街2號，赫拉教堂。

班森主城是希羅教廷的發源地，勢力遍布整座城市，神系每位神明都在這擁有自己的教堂。

穿過“堅貞廣場”，路過飛翔的白鴿，換下使徒服飾，身著尋常正裝的科克兩人來到教堂門口。

科克抬頭看向教堂用黃金與翡翠打造的“布谷鳥與石榴”雕塑，深吸一口氣。

他和卡特昨天才回到班森。

由于遇襲事故，他們無故失蹤了一周左右。

盡管兩人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安東尼主教解釋，且對方也愿意相信他們的話，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他們必須經過肅正部的問詢。

“準備好了嗎？”

科克看向卡特。

卡特點點頭，神色有點緊張。

一般情況下，肅正部負責具體事務的小隊隊長持有【協調人】脈絡，能夠通過談話感受到調查對象的想法。

兩人本身就在肅正部工作，科克自己就是小隊隊長。

根據規定，他們的問詢要交由部長格蘭恩進行，而后者，是能夠讀心的【弄臣】。

為了應對此次例行問詢，兩人思考了一晚上的說辭，力求做到7分事實3分假象。

科克揉了揉太陽穴，走進教堂。

今天是周末，值班神父波頓正在做禮拜。

約莫五十來個信徒已經坐滿了2/3的位置。

兩人在后排長椅上找到位置坐下。

等待禮拜結束是對神父的基本尊重。

不過他們心里也清楚，自己只不過是想盡可能推遲問詢罷了。

波頓手捧經書，站在雍容華貴的赫拉女神雕像下，用蒼老而寬厚的嗓音虔誠禱告：

“親愛的主，

我向禰降服，

我將我的意念、計劃和前面的道路完全交托給禰。

高雅的赫拉女神啊，

讓我今天擁有完全的平安，

遠離犯罪，

以免我得罪禰。

請賜給我力量，

來抵擋邪惡與誘惑，

請打開我心靈的耳朵，

讓我能聆聽到禰的聲音，

并按著禰的話語而行...

...”

念誦完畢，他在胸前劃出閃電形狀，結束禮拜。

環視一圈后，他指了指左手邊的告解屋說道：“還是和以前一樣，女士們，你們可以向神父傾訴自己的煩惱。”

一群身份各異、穿著不同階層服飾、或年輕或蒼老的女士向告解室走去，準備訴說自己在心里憋了一周的話。

赫拉女神掌管婚姻，值守愛情，受到眾多已婚婦女的信奉。

波頓同情地看了眼告解室里的同事們，慶幸自己今天是值班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