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頓沒想到碧翠絲會在這個時刻出來說話。

是我的問題，該死！

我早該想到殿下的性格了，剛才太過緊張，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佩頓右手緊握成拳，心里悔恨萬分。

要是讓陛下的愛女出現一點差池，他就全完了。

按理來說，碧翠絲出了皇宮，皇家近衛隊需要隨行加以保護，但碧翠絲死活不肯，覺得這樣出去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因此現在，只有佩頓和碧翠絲的小姐妹們知道碧翠絲的身份。

本來這并非什么大事，因為他不相信有誰能夠繞過自己這個六階非凡者傷害殿下。

除了臺下這群不速之客......

佩頓暗自咽下一口唾沫，壓力陡增，第一次對自己的實力不自信起來。

六階，教廷主教級的存在，基本能夠在大陸隨心所欲地行動，然而現在，戴面具紳士后面站著的那四位，無論哪一個，都散發出比自己更為恐怖的非凡氣息。

更重要的是，他們居然是這位紳士的隨從！

佩頓完全感受不到楊森的非凡氣息，心里卻愈發惶恐。

歉意地瞥了德雷克一眼后，他決定盡快撤離。

在殿下未說話之前，出于帝國利益考量，他能夠幫助德雷克說話，若有必要，甚至保護他。

但現在，殿下已經暴露了，他不能確定自己能夠同時保住兩人。

心意已決，佩頓看著楊森說道：“閣下！我謹代表帝國，無意干涉您與德雷克的恩怨！”

說罷，他看都不看向自己投來憤怒目光的德雷克，向碧翠絲走去。

正當他邁步在樓梯時，大廳響起楊森的聲音：

“我說了讓你走嗎？”

佩頓的腳掌停在半空，心中惱火萬分，卻又不敢過多表現，只得愕然地看向楊森。

楊森瞥了他一眼，不再理會，轉頭看向碧翠絲，說道：

“的確，犯過罪的人不必一輩子都遭受指責，但那是他為罪行付出代價之后的事情。”

碧翠絲從人群中走出后，他很快就認出了她正是晚會上邀請自己跳舞的女子。

他一向欣賞勇敢的人，碧翠絲能夠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中發言，本身就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

因此，現在他不介意和她理論一番。

看著碧翠絲嘴角顫動、想說什么又無從開口的樣子，楊森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查爾·德雷克，至今仍未付出任何代價，也許佩頓公爵認為，德雷克交給帝國的那幾條船就是代價，但是...”

楊森神情冰冷，說道：

“帝國選擇了原諒他，那些被‘笑臉人號’襲擊的人原諒他了嗎？

那些死者的親屬原諒他了嗎？

那些懼怕‘東海之王’兇名而小心謹慎、不敢跑船的商人原諒他了嗎？”

此話一出，人群出現了不小的騷動，客人臉上的表情和碧翠絲一樣欲言又止。

楊森沒有理會這些反應，他看向佩頓，高聲質問：

“你，或者你背后的帝國，憑什么代表那些人，選擇原諒德雷克？”

這番言論徹底在人群中炸開了鍋，驚呼聲、討論聲、爭吵聲不絕于耳。

“噢！我主宙斯啊，他到底在說什么？！”

“不敢相信！他怎么能這樣說，這太......不！我、我說不出來！”

“這是帝國！他怎么能在這件事上，和那些賤民作比較呢？！”

“嘿！先生！請注意你的說辭！我就是你口中的賤民，但我通過努力搬到了上城區，我的父親死于‘笑臉人號’的襲擊！”

“是嘛，那我很抱歉，但這太荒唐了，我們都是帝國公民啊，他怎么能這么說，服從帝國命令應該是我們的榮幸。”

...

楊森面無表情地聽著人群的言論，也不覺得他們愚昧。

不是所有世界都認同“人民群眾當家作主”的。

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只有曾經的紅色巨人和祖國會這么做。

思想的傳播并非一朝一夕之事，現在能讓他們思考自己的觀點，夠了。

種子自會發芽。

看著臺下躁動的人群，德雷克生平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楊森的發言破壞了他苦心經營10年的儀式，失去眾人的仰慕和稱贊，讓他快抑制不住耳旁無休止的蠱惑言語了。

瓊斯注意到了德雷克的異常，在楊森耳旁低聲說道：

“船長，德雷克快失控了。”

楊森眼睛微瞇，目光上移，發現德雷克臉色蒼白，五官不停抖動。

忽然，他變成了碧翠絲的模樣。

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他又變回了原樣，這個過程轉瞬即逝，要不是自己此刻注意著他，估計都不會發現。

失控？

我準你失控了嗎？

你還沒承擔你的罪行呢。

楊森嘴角揚起嘲諷的弧度，說道：“讓沃夫處理。”

瓊斯恭敬應下，向沃夫伸手示意。

沃夫眼睛一亮，拼命點頭，將紙袋甩得嘩嘩作響。

沒想到還有表現機會，嘿嘿~

沃夫在心里快活了一下，得意地瞥了眼旁邊幽怨的詹姆士后，再次改起了劇本。

很快，“啪”聲響起，劇本生效。

德雷克感到胸口一股暖意流過，耳旁蠱惑言語淡了下去，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感覺這是一個機會，開始思索逃離這里的方法。

就在這時，楊森說道：

“那些死于‘笑臉人號’襲擊的人，不會原諒德雷克。

很可惜，他們已經不在了...”

聽到這話，瓊斯臉上露出猶豫神情，思考要不要告訴船長，自己能夠從冥界找回他們的靈魂。

楊森頓了頓，繼續說道：

“他們信仰的神明不曾在苦難發生時，向他們施以援手，也不曾在其死后，為他們討要公道。

今天，我就是他們的神明，這些事情，我來干。”

楊森深吸一口氣，目光牢牢鎖定在德雷克臉上：

“查爾·德雷克，‘笑臉人號’到底殺了多少人？”

聽到這句話，一直停在樓梯半道不敢下來的佩頓嘴角揚起嘲諷弧度，覺得楊森也未免太天真了點。

德雷克怎么可能會交代這些事情。

現場客人也是這么想的，他們覺得德雷克就算真的是海盜頭子，也不會蠢到公開承認自己的罪行。

聽到楊森的問話后，德雷克下意識就想說出答案，所幸自身脈絡提供了驚人的面部控制能力，讓他第一時間咬緊了牙關。

看著嘴角顫動不已的德雷克，楊森眼睛微瞇，頭也不回地說道：“麗莎。”

麗莎早已手癢難耐，船長話音剛落，便揮出一只老鼠。

老鼠以恐怖的速度爬上緩步臺，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一爪拍向德雷克臉頰。

“啪！”的一道巨響后，德雷克被老鼠狠狠甩了一耳光，甩得五官變形，唾沫飛濺。

經此刺激，德雷克再也不能控制自己，捂著發紅腫脹的右臉開始講述“笑臉人號”殺戮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