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問都懶得問，直接昂首示意：“你們呢。”

兩人對視一眼后，科克說道：“閣下，我是科克·塔里，【協調人】脈絡，三階【仲裁人】。”

“她是卡特·吉爾，【長跑運動員】脈絡，二階【信使】。”

“我們是希羅教廷的使徒，從辛格爾乘坐這艘船，想前往班森...”

停頓片刻后，他接著說道：“...我快失控了。”

聽到失控這個單詞，凱文俯下身子，直視科克。

科克沒有躲避他甲殼下滲人的目光。

之所以突然提到自己快失控，是他脈絡本能告訴自己，這么干有某種生的可能。

每條脈絡都擁有獨一無二的“本能”，而【協調人】脈絡，可以在互為敵對的雙方中，找到某種相同的共性。

他不知道這次本能告訴自己的是什么共性，但他隱約覺得這與那個站在船首的亞希種人有關。

凱文吐出泡沫，口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似乎在判斷科克有沒有說謊。

片刻后，他直起身子向貨艙走去。

看著怪物離去的高大身影，科克后怕地呼出一口濁氣，發現背后早已被冷汗侵濕。

它的實力不亞于一名教區主教！

如果還有命回去，自己一定要上報總部！

科克暗下決心。

一進貨船，凱文就聞到了活人的味道，他冷冷說道：“出來。”

小約翰被這聲音里無可反抗的意味折服，顫巍著從喬治尸體下爬出來，看著眼前的螃蟹怪物瑟瑟發抖。

裝死的人類幼崽？

凱文黑色復眼眨了兩下，瞬間明白了情況。

他轉身回到甲板，進入船長室和其余艙室查看情況，又登上“血腥威廉號”看了一圈，做完這一切后，重新跳回“舊日號”。

“船長，水手長凱文·特納向您報告。”他向船首恭敬說道。

楊森看著他那巨大的蟹鉗，腦海莫名飄過“煲湯肯定很鮮美”的念頭，輕咳一聲后點頭：

“你說。”

凱文知道是表現自己的時候了，認真組織了一下語言：

“威廉·庫克是血腥威廉號的船長，東海七海盜之一，他們襲擊了一艘從喬治維夫出發的貨船，船上還剩四人存活。”

“其中包括船長約瑟夫·休斯，和一名小孩，除此以外，還有兩名希羅教廷的使徒，科克·塔里和卡特·吉爾...”

只活下來四人？

楊森眼睛微咪，看向“秋日之風號”的船底，發現水下飄著數十具尸體，心頭莫名涌起怒火。

雖然對海盜的兇殘有心理準備，但當真正直面現場時，他還是對這些草菅人命的家伙感到了深深的厭惡。

凱文沒有察覺到船長的心理變化，繼續說道：

“科克·塔里已經進入失控狀態，根據我的觀察，他最多還能撐6個小時，報告完畢。”

失控狀態？

楊森眉頭微皺，剛想問這是什么，身旁大副就解釋道：

“船長，無論使徒還是浪徒，只要過度使用脈絡之力，就會陷入失控狀態。”

“一旦在這個狀態待太久，就會異變為該脈絡對應的虛空生物，這種生物保留了非凡，但喪失了理智。”

喪失理智......

楊森暗自咽了一口唾沫。

看來非凡也不是沒有代價的。

微不可見地搖搖頭后，楊森繼續問道：“有什么辦法嗎？”

他想救那個叫科克·塔里的使徒。

一方面，自己對這個世界還有許多疑惑，雖然下屬肯定有問必答，但自己作為船長，一直問常識也不是個事，問科克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另一方面，對方是教廷的人，代表了這個世界的人類力量，他想向對方釋放自己的善意。

最后，他想完成【貿易學徒】的那個握手儀式。

瓊斯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三副，說道：“沃夫持有【劇作大師】脈絡，他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沃夫也知道這是表現自己的時候了，不再沉默，點點頭后恭敬說道：“船長，請交給我。”

大鯊魚沃夫開口后，楊森終于知道為什么自己的三副不愛說話了。

他有強烈的口臭......

味道就像搗爛后的下水道老鼠放在太陽底下暴曬三天，再混合打碎的過期雞蛋和死魚......

楊森被熏得不想說話，只好給了他一個“放手去干”的眼神。

見祂沒有繼續發問，瓊斯恭敬說道：“船長，剩下的人如何處置？”

楊森說道：“那四個人，請到我的船長室來。”

“至于海盜.....”

他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讓船員們開飯吧。”

“明白，船長。”瓊斯恭敬點頭，轉過身去準備讓凱文帶那四個人上來，轉念一想又覺得還是自己來好一點。

以凱文那胎教肄業的文化水平來說，他可能理解不了船長說的“請”，要是沒把握好分寸，弄傷他們就麻煩了。

微不可見地搖搖頭后，他抽出腰間佩劍，向跪伏在甲板上的海盜揮下：

“向偉大的船長獻上他們的靈魂！”

百年后的第一餐終于來臨，船員發出饑渴的怪叫。

骷髏將綁在欄桿上的長板卸下，搭向“秋日之風號”的船沿，魚頭紛紛跳入海中，從水下開始進攻，“海鷗”則尖嘯著發動死亡俯沖。

這一幕將海盜們嚇壞了，他們焦急看向威廉：“船長！”

威廉沒有理會自己的船員，眼里洋溢瘋狂的光芒。

傳說是真的，“舊日號”真的存在！

如果自己能成為“被保留的那個”，祂將賜予永生！

“見證我吧！瓊斯！”

威廉舉起彎刀，開始唱起【吟游詩人】的“戰斗詩篇”：

“騎士亞瑟王

獅蛟統御四方

一旦如日失光

照映帝國眼上

凱爾特人心傷

騎士亞瑟王

無懼未來模樣

我們戰歌唱響！”

隨著激昂的吟唱，海盜心中恐懼頃刻消散，旺盛戰意灌滿胸膛，無畏沖向骷髏。

為首骷髏正是先前“勇闖”會議的那一具，它望著沖來的海盜，神情出現短暫恍惚，似乎回憶起了自己還是船長的快樂時光。

片刻后，它晃了晃酥松的頭蓋骨，嘰哇亂叫地砍向跑得最快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