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山之上,濃霧如洶涌的波濤一般四處彌漫開來,天空瞬間被黑壓壓的陰云所籠罩。那些陰云低垂得好似要觸碰到地面,它們翻涌著、堆積著,仿佛是上天對著這片大地在哭泣,氛圍格外沉重壓抑。
長者端坐在大殿之前,他雙眼微閉,嘴唇輕動,口中默默念誦著經文。身軀沉穩如峰,仿佛在等待著命運之輪的轉動。
沒過多久,只聽得天空之中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猶如天神憤怒的咆哮。緊接著,一道耀眼的閃電劃過天際,將整個天地都映照得慘白一片。隨后,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落下來,打在地上濺起無數水花。大雨傾盆而下,似乎想要澆滅這山間萬物的生機與鳴叫。
長者依然穩坐原地,絲毫沒有起身躲避雨水的意思。他就這樣安然地坐在濕漉漉的地面上,只是口中的誦經之聲變得愈發快了起來。
就在此時,從遠處隱隱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那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伴隨著飛濺而起的泥水,沖破重重雨幕疾馳而來。只見一群身披重甲的士兵,手握鋒利的長戟,腳蹬黑色鬃毛的烈烈駿馬,風馳電掣般地馳騁在浮山泥濘不堪的土路上。
這些士兵們神情嚴肅,他們的目標十分明確——徑直朝著這座位于山腰處的寺廟飛奔而來。隨著那陣陣蹄聲越來越接近,整座寺廟都開始微微顫動起來。而一直緊閉雙目的長者此刻終于緩緩站起身來,但他仍然雙目閉合,手中緊緊握著一根禪杖,口中的經文也未曾有過片刻停歇。
只聽得“咔嚓”一聲巨響,寺門被沖破,緊接著便是一陣急促而沉重的馬蹄聲。只見那馬蹄猶如狂風驟雨般猛烈地踩踏在寺廟的木檻之上,伴隨著木屑四濺、木塊紛飛,那扇寺門瞬間被踏得粉碎,散落一地。
為首的軍長身先士卒,帶領著一百多名全副武裝的兵馬如潮水般洶涌而入,剎那間便將這座寺廟圍得水泄不通。其中一支小隊毫不遲疑地沖進了大殿之內,他們肆意打雜翻找,對佛像和供奉之物毫無敬畏之意。而另一支小隊則在后院有了驚人的發現——前來的那幾個士兵正蜷縮在一起,身體瑟瑟發抖,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再看那位威風凜凜的軍長,他身披青銅虎甲,其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猛虎圖案,散發出一股威猛霸氣;雙臂套著麒麟護臂,麒麟昂首挺胸,威武非凡;腳下蹬著一雙生鐵長靴,每一步都仿佛能踏碎地面。手中緊握著一柄寒光閃閃的樸刀,刀刃閃爍著冰冷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此時,軍長穩穩地坐在高頭大馬上,用力扯著韁繩,怒目圓睜,對著面前的長者大聲吼道:“嘿!那老禿驢,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扣押我青獸軍的人!趕快把那個嬰兒給我交出來,否則今日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軍長的怒吼,正在專心誦經的長者緩緩停下了口中的經文。他心中暗自思忖:這些人如此急切地在此要人,想必自己的徒弟已經成功逃出了山澗,并未遭遇這伙兇殘的軍隊。想到此處,長者稍稍松了一口氣,但面對眼前這群來勢洶洶的敵人,他知道一場殺戮在所難免。
長者鞠躬道,“佛門境地,你等無禮,我自無可奉告,請速速出去,休要擾了清凈。”
“哈哈哈...”那群士兵集體大笑了起來,自是狂傲無比,為首的軍長拿刀指著長者,“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等奉青獸大王之命而來,弄死那腌臜小崽子,你倒護起來這雜種,看來是想嘗嘗我的樸刀。”
話剛說完,那軍長怒目圓睜,口中大喝一聲,雙手緊緊握住手中的大刀,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長者的面門兇狠地劈去!這一刀勢大力沉,帶著凌厲的風聲,仿佛要將面前的一切都劈開。
然而,面對如此兇猛的攻擊,長者絲毫不慌。他緊閉雙目,就在那大刀即將劈到面門的瞬間,長者身形一閃,輕松躲開了這兇殘的一擊。緊接著,他手腕一轉,將手中的禪杖橫著一揮,直直地向著軍長胯下的戰馬刺去。
只見那匹戰馬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長嘶,前蹄高高揚起,隨后整個身體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而坐在馬上的軍長猝不及防,也隨著戰馬一同滾落下來。周圍的士兵們見此情形,紛紛驚慌失措地沖上前去想要扶起他們的長官。
那軍長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滿臉羞憤之色。顯然,他沒有預料到自己會如此輕易地就被長者擊落,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燒起來。他咬著牙,強忍著疼痛,再次握緊手中的樸刀,瘋狂地向長者撲了過去。
這一次,那樸刀在空中劃過一道黑色的弧線,刀身周圍竟然隱隱有黑風纏繞,看起來陰狠至極。每揮動一下,都會帶起一陣刺耳的呼嘯聲,地面上也被鋒利的刀鋒劃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縫,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但此時的長者已然睜開了雙眼,他目光如炬,敏銳地察覺到了這次攻擊所蘊含的強烈殺氣。他迅速調整姿勢,右臂緊緊夾住禪杖,左手用力撐地,借助一股巧勁猛地一個翻身,輕盈地跳起避開了樸刀的黑風。
緊接著,長者順勢轉身,單腳立地,夾緊禪杖猛地甩起。那禪杖猶如一條出海蛟龍,在空中江海翻騰,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地砸向軍長。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軍長根本來不及躲閃,硬生生地挨了這沉重的一擊。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哼叫,軍長整個人向后倒飛出去數米遠,手中的樸刀也脫手而出,掉落在一旁。他重重地摔倒在地,捂著胸口痛苦地呻吟著,臉色蒼白如紙。看樣子,他的腰間肋骨至少斷了好幾根。
而此刻的長者則穩穩地站定在原地,左手合十放在胸前,右手握著禪杖杵在地上,宛如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岳,散發出一種令人敬畏的氣勢。
那軍長吃了這一擊,也是嚇退了周圍幾個兵,誰料那貨大喊,“都愣著看什么,想死啊,都給我上。”
就在此時,這一圈士兵方才反應過來,緊接著齊聲怒喝,紛紛手持長刀猛撲上前來,刀光閃爍,寒芒四溢,氣勢洶洶地朝著長者砍去。
面對如此眾多的敵人,長者面色凝重,但并未驚慌。他身形如電,手中武器揮舞得密不透風,一邊奮力抵擋著如潮水般涌來的攻擊,一邊不斷向后退卻。轉眼間,他便已退至大殿門口。
然而,令長者始料未及的是,大后方竟有一隊士兵拉弓搭箭,瞄準殿門,隨著一聲令下,無數箭矢如同疾風驟雨一般,鋪天蓋地地朝殿門射來。
長者心中暗驚,深知自己難以抵御這一波凌厲的攻勢。于是,他當機立斷,且戰且退,身形一閃,躲到了門后的一側。可誰曾想,另一側的士兵竟然也早有準備,趁此機會快速沖了進來。其中一名士兵看準時機,猛地揮起長刀,朝著長者的腰部狠狠劈去。
只聽得“噗嗤”一聲悶響,長者的腰部頓時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四濺,皮肉外翻,其狀慘不忍睹。但長者強忍著劇痛,迅速脫下身上的袈裟,緊緊系在了腰間,以此暫時壓制住那血流如注的傷口。
緊接著,長者雙目圓睜,口中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開!”剎那間,只見一道耀眼的金光從他體內噴涌而出,化作數條張牙舞爪的金色巨龍,以雷霆萬鈞之勢向四周飛射而去。
那些原本已經逼近長者身前的重甲士兵身體硬生生地被金龍貫穿,瞬間出現一個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一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而其他士兵見此情形,皆是嚇得面無人色,不由自主地連連后退,不敢再輕易靠近。
突然那軍隊里面跳出來三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手持雙錘,砸到地面電光四射,雙耳陣痛,揮舞著沖了上來。
長者只覺得勢大力沉,力量剛硬,沒得辦法揮杖吃了一擊,咚的一聲,只覺那禪杖都震得差點握不住,于是后撤一步,胸前結印,匯聚一股金色陽氣于右手,朝著三個壯漢戳了出去,只見金光一閃,一個大漢悶聲倒地,另外兩個繼續揮舞巨錘,向著長者后背砸去。
長者閃身慢了一步,沒想到這些體型碩大的壯漢動作還挺快,其中一錘打在長者的后腳跟上,長者只能再次使出江海翻解圍,但是右腳受傷嚴重,已然站立不住。
眼瞅著這些兵要圍攻上來,長者仰天長嘆,“我佛慈悲,弟子終究是要犯錯了。”
長者周身如被一團熾熱的紅氣所籠罩,仿佛是由熊熊烈火凝聚而成,那紅氣繚繞間,其頭頂之上漸漸顯露出一尊莊嚴的佛形虛影,那佛形仿若真的如來佛祖降臨凡塵一般,莊嚴肅穆且散發著無盡的威嚴。他的身軀緩緩地懸浮起來,就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舉著,穩穩地停在了半空之中。
此時,天空中原本平靜的云層突然開始翻滾涌動,仿佛有無數只無形的手在肆意攪動著這片蒼穹。一道道耀眼的雷光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如同利箭般在云層中穿梭往來,那強大的雷電之力仿佛要將整個天際都撕裂開來。
緊接著,長者大手一揮,祭出禪杖,頓時,天空中那條原本若隱若現的巨龍模樣的雷擊仿佛受到了感召,猛地從云層中竄出,宛如一條真正的巨龍,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狠狠地向下砸去。
隨著那道巨龍雷擊的落下,整個天地仿佛都為之震動,大地也發出低沉的嗚鳴之聲,仿佛在痛苦地呻吟。從天而降的巨龍張牙舞爪,那鋒利的利爪閃爍著寒光,仿佛能夠輕易地撕碎一切阻擋之物。它沖向了地面上密集排列的兵群,那些士兵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那兇猛的巨龍一擊命中。
霎時間哀嚎遍野,火光四起,雷擊不斷,焦土一片,剛才地上那些活生生的士兵此時已經化為了焦塊,散落在了泥地里。
唯有那個軍長翻身起來化成了一團黑風,想趁亂跑出去。
長者瞪著猩紅的血眼,想再次發力,但是剛才的戰斗已經失血過多,氣力耗盡,此時他想起了若干年前佛祖夢中點撥,告訴他此生有一羈絆,關乎萬物,弟子乃是緣份未斷,修行未滿,所以可自行決斷。又想起昨夜的天象,玄嬰降世,萬物福臨,但黑棋纏繞,微光閃閃,所以必須因果斬斷,才有后天。天象告訴長者自己,這嬰兒的因果必須了結于此,才能助得大成,修成正果。自己于情于理于佛于己,都必須在當下,做個了斷。
就在黑風倉皇逃跑時,長者頭頂生煙,金光四射,通體皮膚布滿經文,這是地獄審判之式,萬象封印,施式者將永遠化身金相,用體中精神,將邪祟永世壓在身下,被壓之物不得轉世超生,施式者也將獻出畢生修為,灰飛煙滅。
長者覺悟已醒,飛身懸空,化身金相,將那黑風直接壓下,落地生根,氣息全無。
一瞬間,這一切沖突歸于平靜。
天空雷聲驟減,大地歸于沉寂,山澗一陣清風吹過,長者肉身消散,外身化作一座幾丈高的石佛,壓在了金相之上,正道是,
靈娃轉世生山澗,萬物輪轉留昆侖。
佛身點化他世人,松柏長青筑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