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低谷的人,更能領悟生活的真諦,也會愈加珍視來之不易的美好,她們早就不再孤注一擲,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那時候的芊芊,也經受著前所未有的無助和迷茫,按部就班的練功房生活,很快就讓她的孕事原形畢露。
身邊沒斷過的竊竊私語,折磨著驕傲女孩的身心。
舞臺的夢想,電影學院的目標,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遙不可及。
她仿佛陷入了一個沒有盡頭的隧道,四周是無盡的黑暗,不知道何時才能看到出口的光芒。
終于,她離開了學校。
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后,校園里人來人往,她的身影格外纖細,仿佛一片隨風飄散的葉子。
步伐輕盈而堅定,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未完的故事。
她的背影逐漸模糊,直至完全融入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再也尋不見蹤跡。
毫無征兆地,芊芊在泉州現身。
不久,西街上多了個小有名氣的美容師,年輕的芊芊有一雙靈巧的手,開臉時剛柔并濟,像是個做了幾十年的老師傅,頓時吸引了許多愛美的女士光顧。
美容院表面上大家和和氣氣,笑意盈盈,實則暗流涌動。
店長與員工之間,員工與員工之間,往往因為提成、獎金或職位晉升等問題而產生矛盾。
這些矛盾在表面上看似微不足道,但實則關乎每個人的切身利益。
不經意的贊美,能讓美容師春風得意一陣子,也會招得不服氣的人來使絆子。
有人憑借精湛技術和優質服務獲得客戶信賴;有人則在人際關系在競爭中脫穎而出。
看似平靜的商業博弈中,每個人都在努力尋找自己的位置。
芊芊攢夠了錢在私立醫院生下女兒,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便把女兒暫寄到父母那里,只身去了廣州。
初到廣州,她在朋友介紹的組里跑劇務,緣著美容院那段的積累,加上招人喜歡的面容和善解人意的性格,很快便劇組左右逢源。
劇組的工作結束后,開口就是哥,閉口就是姐,也不是白叫的,他們也熱心地牽線搭橋幫芊芊覓得了不少商機。
那時候芊芊年輕能吃苦,一心向錢進,只要能賺錢,不犯法,幾乎都會嘗試一下。
她也便輾轉去過深圳,搞服裝、做醫美,組過裝修隊,賣過保險,還當過微商。
人美路子野,她嘴甜,彩虹屁不管捧得金主爸爸們很是開心,紛紛掏腰包支持她的各種生意。
富婆圈里斬獲暴利,成功地做了幾單大額珠寶交易,她也淬成了火眼金睛,手頭也漸漸寬裕起來。
雖然不是她理想的那般衣錦還鄉,可回獅城過年時,看到女兒牙牙學語,愣是不會喊媽媽,她著急了。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籌謀數日,過完年,她便帶著女兒一齊南下回深圳了。
覺醒,一定不會在歲月靜好時發生,沒有人生的重大挫折和災難,絕大多數人都不會有幡然醒悟的可能。
認清現實是質變的轉折點,如果沒有發生質變,那一定是挫折還不夠多。
即使有些人年過半百,沒經過痛徹心扉的苦難,摯愛的背叛,窮困到沒飯吃,也不過是個巨嬰罷了。
沒有誰能讓一個固執且沒有經歷的人真正的經歷脫胎換骨,倘若一個人破了自己的執念,也往往苦難、失業、破產、情傷之后,就像古偶劇里演的歷劫過后,飛升成仙。
芊芊說,痛苦就是老天爺給的福報,他老人家會打人一下,再給顆甜棗,年糕就是這顆甜棗。
她跟杜龍的相識是因為中了獎,據說是她在醫美公司中了云南雙飛的機票,在瀘沽湖邊認識了這個壯得像灰熊一樣的男人。
男人對這個身穿摩梭族服飾的姑娘著了迷,拿著照相機就是一頓狂拍。那片旅游勝地是有名的419集中營,一夜激情后,芊芊便動身回了深圳。
誰曾想,隔了兩天,杜龍竟也追了來。
芊芊亮明牌婉拒,表示自己是個單親媽媽,誰知道這個西班牙人一點都不介意,還主動上門幫她帶孩子,最終年糕被伺候得壓根離不開杜龍,芊芊才勉強點了頭。
回家過年時,芊芊的爸媽對高大結實的杜龍很是滿意,畢竟這個洋女婿包了他們全家的家務活。
杜龍第一次到泉州就舍不得走,還總說自己前世一定是泉州人,總是暗搓搓地聯合年糕,一齊央求芊芊回泉州。
芊芊其實也有點厭倦在外漂泊的日子,她從十六歲就到BJ,在外轉悠了十六年,還是覺得泉州讓她最有安全感,于是領著她的老公,帶著她的女兒,葉落歸根。
袁景聽著芊芊的故事,眼中閃著光芒,原來芊芊飽經滄桑,可看起來仍是那么靈動漂亮,根本不像是三十幾歲的年紀。
一個女孩的氣質和面相,包括整個人的精氣神,都閃耀著光芒,未必是整了科技狠活,但她一定是扛過了無人問津的黑暗時光,從純真到黑化再回歸到純良。
沒人真正能感同身受,她放棄過什么,又堅持著什么。當她涅槃重生的那一刻,就再也沒有什么能夠攪動她內心半分了。
經歷過無力的絕望和極致的冷漠,孤傲的凌霄花在墻角越發冷艷清高,路過的人根本不知道這朵嬌艷的花朵,在孤立無援時,是怎樣的恐懼和彷徨。
她或許曾一個人咬著牙披上戰甲迎難而上,風浪過去,她一個人站在那,就是千軍萬馬。
她和杜龍至今也沒有領證,雖然杜龍心有戚戚焉,反像一個委屈的小媳婦兒。
可他知道芊芊沒有安全感,只能欣然陪伴侶完成這場愛情的實驗。
妄想用一紙婚書來綁架愛情,是很愚蠢的。
就,隨他去吧,未來怎樣,誰知道呢?先把當下過好就是美滿了。
原生家庭和詩人的戀情,確實造成芊芊很大的心理陰影面積,感情充滿了不確定性,她對婚姻沒有信心,這是可以理解的,反正她的大灰熊愿意等。
不知不覺地,茶喝完了,袁景靜靜看,默默聽,放下茶杯,腦中又涌上了新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