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妍頓時一噎，隨后低頭拿出帕子拭淚，“二姐姐這是對玉妍有氣嗎？是玉妍的錯，那日家中進賊，玉妍該擋在姐姐身前的，奈何賊人力氣大，玉妍不敵……讓姐姐受苦了，姐姐放心玉妍今后一定護住姐姐。”

“四姐姐這是什么話？二姐姐向來寬宏大度，怎么會因此生姐姐的氣呢？”華玉盈見勢馬上開始做和事佬，然后轉頭又道：“姐姐們莫急，母親不是已經捎信給爹爹了嗎？待爹爹回來，定會為二姐姐討回公道的。”

華玉妍正哭著，聽到這話，哭聲漸小。

“二姐姐先前失蹤，娘親確實寫信給爹爹了，可如今二姐姐平安歸來，爹爹遠在邊關戍守，怎好打擾？國與家，自然是國事為重。”

華玉盈聞言道：“四姐姐這話可就錯了，爹爹雖然戍守邊關重要，可二姐姐的事也同樣重要，二姐姐可是即墨夫人唯一的血脈了，若是二姐姐出了什么事，母親怎么和即墨夫人交代？”

“華玉盈！你什么意思？”聽到這話，華玉妍徹底裝不下去了，“我娘親為何要給那賤……給那女人交代？她可是自行離府！”

即墨蕓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兩人做戲，見二人說到自己的親生母親即墨夫人，霎時臉色一沉。

一直沉默的華玉晴這時幽幽開口：“即墨夫人雖是離府，卻依然是咱們華家的正頭夫人，是上了族譜的。爹爹既未休妻，也沒有和離，咱們小輩再不濟也該稱一聲即墨夫人，四妹這稱呼可要改，免得日后落人口舌，讓人說咱們華家的女兒沒教養。”

“你！你們……”華玉妍被華玉晴一頓堵，氣得無言以對，轉頭看向即墨蕓，卻見后者臉色陰沉，只好哭道：“想來二姐姐這里是不歡迎我了，那我走便是。”

華玉妍一走，即墨蕓就抬頭看向了一臉天真的華玉盈，“五妹妹也回吧，回去多讀些書，免得禍從口出。”

“姑娘，二姑娘這話是什么意思？”

從即墨蕓的院子里出來，華玉盈臉色有些難看。

“哼！”華玉盈冷哼一聲，側目瞥了丫鬟玉蘭一眼：“二姐姐這是說我搬弄是非呢，讓我以后少多嘴。”

玉蘭眉頭一皺，“姑娘你明明是在幫著她說話，怎么二姑娘不領情，反倒責怪您呢？真是不知好歹！”

華玉盈停住腳步，轉頭瞪了玉蘭一眼，“閉嘴！”

玉蘭見狀趕緊低頭認錯。

“這府里到處都是金氏的耳目，你想讓我被抓到話柄受責罰嗎？”掃視了一圈周圍，見無人，華玉盈才松口氣，“跟在我身邊這般久了，怎么一點長進都沒有？”

“奴婢知錯了……”

“行了，且饒你一回。走，我們去看看姨娘。”華玉盈就這么一個心腹，警告一次便罷了，領著玉蘭一路往朱姨娘院子而去。

演戲的人離開了，屋子里便只剩下了真心的人。

“大姐姐怎么拘束起來了？”即墨蕓看著素衣少女局促地站在門口，“快進來坐吧，紅蕖，看茶。”

見即墨蕓這樣說，華玉晴才邁著步子走過去坐下。

“二妹……”剛一開口，華玉晴眼淚便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旋即拿出帕子拭淚，“瞧我，二妹能平安回來是喜事，我怎么哭起來了。”

同樣的話，華玉晴說出來，怎么聽都比華玉妍舒心有誠意。

即墨蕓微微一笑，遞了茶水過去，“大姐姐嘗嘗這茶，用茉莉花泡的。”

華玉晴端起茶碗，還未飲下，茉莉花的清香便襲來，淺嘗一口茶水，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如何？”即墨蕓笑問。

“香氣清婉，馥郁宜人。”

即墨蕓聞言開心一笑，意外牽扯到臉上的傷，瞬間疼的倒吸涼氣。

華玉晴嚇得趕緊放下茶碗詢問。

“怎么了？可是扯到傷口了？”轉頭又朝著丫鬟吩咐道：“彩衣，快去請大夫！”

彩衣轉身就要走，即墨蕓使了個眼色，紅蕖立馬攔下了。

“沒事，如今傷口結了痂，不好做些太大的動作，大姐姐寬心，我當真沒事。”即墨蕓擺擺手，調整了下呼吸。

“當真？”華玉晴還是有些擔心。

“若我真疼了，這會兒哪還能同姐姐說話？”

華玉晴見即墨蕓臉色尚可，這才放下心來，轉而又心疼起來，“這傷……”

“大夫說了，不礙事，只是難看些。”即墨蕓笑道。

聞此言，華玉晴想要伸手去摸，卻又趕緊收回了手，怒不可遏道：“到底是誰這么狠心，竟要對你一個女孩子下此毒手！”

即墨蕓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自是不想讓我好過之人。”

華玉晴一愣，小心翼翼的猜測著，“可是……母親？”

即墨蕓不語。

華玉晴覺得意外，卻又意料之中。

她雖是華家的長女，卻是庶出，她娘本是爹爹的通房，后來爹爹娶了正室，便收了她娘親做姨娘——這正室就是即墨蕓的親生母親，即墨夫人。

夫人待她娘很好，爹爹和夫人成婚沒多久，她就出生了，因著難產，她娘也去世了。夫人將她視如己出，即便是后來夫人自己的女兒即墨蕓出生了，也從未偏待她。

夫人曾與她說過，不能將她記在名下，她雖不知道緣由，可這些都不重要，是不是嫡女，夫人待她都很好，這份養恩，這份真心，她永遠記得。

“大姐姐，大姐姐？”

呼喊聲拉回了華玉晴的思緒，如今的金氏，是爹爹娶的繼室，說是嫡夫人，卻并未上族譜，爹爹說時間匆忙，日后再說，這上族譜的事便一直拖到現在。

華玉晴看向即墨蕓，金氏對后者有敵意，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只可惜二妹心思單純，看不出，自己提醒多次也無濟于事。

見華玉晴看向自己，即墨蕓這才想起來。

原主一向以為金氏是慈母，故而對金氏沒有任何防備之心，即便金氏暗中對她多次下手，致使她受傷，原主也都覺得只是意外。

但原主臉被劃傷時，那人親口承認自己的主子是金氏，奈何命已丟，否則她現在也不會知道金氏的真面目。

現在自己對金氏下毒手的默認，完全顛覆了原主之前的態度，也怪不得華玉晴會覺得意外。

“以前是我愚鈍，被金氏玩于鼓掌之間，但現在我已經清醒了，大姐姐先前多有提醒，是我自己蠢，才落得如此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