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曄的戲路還是挺順暢的。

沒畢業，就拍了霍建啟導演的《那山那人那狗》。

當年國內上映，票房有點拉跨。

一百多萬，約等于沒有。

但片子還是很不錯的。

導演霍建啟，北電美術專業出身。

拍電影的時候，跟老謀子這種攝影系出身的導演類似。

對畫面的要求很高。

色彩，亮度，飽和度，曝光，以及置景設計...

電影美術很復雜，專業出身是無可比擬的優勢。

這部電影，當然也不例外。

取景地就在湘西大山，當時還沒被開發，景色絕倫。

故事結構也很簡單。

講述的是一對郵遞員父子，在新老交替路上的傳承與和解。

在那個年代，通信技術落后。

郵遞信件，幾乎成了大山里，唯一對外的聯絡方式。

而負責來回傳信的郵遞員，就成了山里人們的精神寄托。

因為他總能帶來，山外親人的消息。

滕汝俊老師扮演的父親，日復一日，在郵遞員崗位上的奉獻很偉大。

但同時，對家庭的缺位，讓劉曄扮演的兒子，很難接受父親。

父子間存在感情上的隔閡。

送信這一路，是薪火相傳的一路，也是父子和解的一路。

電影尾聲，父親，兒子，黃狗一路走著。

大山里的風景，很寧靜，也很唯美。

人，動物，還有自然和諧共生的美感，也為影片增加了藝術氣息。

當然，這部片子也獲獎不少。

金雞，蒙特利爾，還有小日子那邊的一些電影獎項。

劉曄雖然沒拿獎，但也憑借兒子這個角色，開始小有名氣。

蔣觀手上拿的就是他的第二部電影——《藍宇》。

原著改編自《京城故事》

是部藝術審美非常前衛的 GAY片。

“你是怎么想的？”

蔣觀簡單翻了翻劇本，又合上問道。

“說實話，哥們現在想不明白?！?

劉曄撓了撓頭，有點抓狂。

“常姐沒說什么？”

蔣觀又問道。

常姐就是常繼虹。

劉曄的經紀人，也是海閏經紀業務負責人。

她跟劉彥銘簽了十年長約。

是王菁花原本打算跟華宜五年合約時長的兩倍。

“說了，讓我自己選，能拿獎的概率很大。”

劉曄聲音悶悶的。

“那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反正蔣觀覺得理所當然可以接。

年輕演員沒名氣，賣不上價，就得敢打敢拼。

人生能得幾回搏。

“道理我都懂，但是，哥們過去不心里這道坎?！?

掙扎，痛苦，劉曄整個人看起來都快廢了。

“要不你回去找常媽?！?

蔣觀又提個建議。

常媽不是常繼虹，而是常麗。

是劉曄，也是九六班的班主任。

“我再想想吧?！?

提起常麗，劉曄好像也沒那么抵觸劇本了。

或許戰勝恐懼，只能用更大的恐懼。

蔣觀也沒強求。

他只能站在朋友的立場上提建議，不能替劉曄做決定。

劇本的事情談完，蔣觀咖啡也喝了。

于是問道：“還有事兒嗎？”

倆大老爺們兒，單處一室。

蔣觀覺得渾身不舒服。

尤其，劉曄接下來，要演的角色。

還特么是個受兒...

“要不...待會兒中午，哥們請客喝點？”

劉曄的邀請扭扭捏捏。

“還是陪你的九妹吧，萬一拍完戲有后遺癥，到時候什么都晚了...”

蔣觀瞧不上他那樣兒，又出言擠兌道。

偏偏劉曄這時候，還就想喝點，他擠眉弄眼道：“酒不白喝，給你介紹一大美女。”

“還大美女...”

蔣觀突然想起一人。

隨即改口道：“行唄，反正你之前還欠我一頓。”

“哥們什么時候欠你了？”

請客歸請客，但是背鍋的事情，劉曄不樂意。

“就上次角色的事情...”

蔣觀舊事重提，順便給劉曄加深下印象。

“行行行，哥們欠的...”

劉曄連忙打斷。

太特么丟人了主要...

“不過觀哥你確實牛逼，現在都直接跟我們劉董談合作了?！?

說著，劉曄的眼里，充滿了羨慕。

“學著吧，這才哪到哪兒?！?

有成績在手，蔣觀不管怎么說，都不耽誤牛逼。

……

中午吃飯，確實有一大美女。

也是海閏的。

非科班出身女演員，李曉冉。

“怎么樣，哥們沒騙你吧?！?

四個人剛一見面，劉曄就得意洋洋道。

“算你小子孝順。”

蔣觀又出言擠兌。

“去你的！”

劉曄說不過，只能動手，肘擊蔣觀一下。

“看看吧，吃什么，今天我請客?！?

服務員送來菜單之后，劉曄順手，往對面謝那和李曉冉跟前一推。

“小子兒，今天不是說請我喝酒嗎？”

蔣觀故意刁難劉曄。

“沒錯，待會兒酒管夠，但是菜他們點?！?

玩了個文字小把戲，劉曄頗有點小人得志的意思。

“行，待會兒看怎么灌你?！?

蔣觀“咬牙切齒”道。

“吵什么，倆大老爺們兒，一點都不紳士?！?

拿著菜單的李曉冉突然插話，直接把兩人都罵進去。

蔣觀當然不會干聽著。

微笑著問道：“你知道什么叫紳士嗎，就隨便亂用?！?

劉曄一看好戲來了，干脆閉嘴偷笑。

順手，還扯了一下，剛要張嘴的謝那。

“紳士，彬彬有禮，尊重女性的男士?！?

李曉冉也是脖子硬，話到嘴邊，隨口就來。

“對，但也不對?！?

蔣觀的笑容依然和煦。

不過作為“熟人”的劉曄，已經感到寒意。

“怎么就不對了？”

李曉冉還不服氣。

“不全面，以偏概全了。就像你可以說她是演員，但不能說演員就是他?！?

蔣觀隨手指了指旁邊的劉曄，順便打個比方。

“那你說，還有什么意思？”

李曉冉干脆放下菜單，今天跟蔣觀還就杠上了。

“紳士是個外來詞，英文Gentleman，本意是指鷹國的地主階級。”

功力深厚，蔣觀講完源頭，又反問道：“你覺得，咱們還有地主階級嗎？”

李曉冉一下子被蔣觀逼到墻角。

按照政治正確的說法，地主階級在推翻三座大山的時候，就徹底被扔進了歷史。

這一點無可否認。

那么，剩下的，只有李曉冉自己。

把紳士兩個字，怎么說出來的，怎么收回去。

面對蔣觀玩味的眼神，李曉冉突然崩潰。

“你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