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天父按照他的恩賜和美意，容我們這位姐妹，放下今生的擔子，我們就親切地將她放入土中，他們本是塵土，現在依然是塵土......”

神父邊說話，邊敲著個木魚，嘴里話不停，也不知道是哪個流派。

下方一位位鄉紳對著墓送上鮮花。

段小樓站在張牧之旁邊，悄聲道：

“縣長大人，你們把縣長夫人送哪去了？”

張牧之左右看了看，捂著嘴，裝作傷心的模樣，卻開口道：

“鵝城里都是黃四郎眼線，我們把她送去昆明了。”

段小樓心中一動：

“你們還給他租了個房子？”

張牧之聳聳肩：

“那能怎么辦？總不能讓她回去干老本行吧？”

段小樓雙手捂住嘴，看起來也是神色悲傷：

“縣長這是準備金屋藏嬌？”

張牧之瞪了段小樓一眼：

“這女人我可駕馭不住，克夫！”

段小樓道：“我倒是有個好去處，不需要花錢！”

張牧之道：“夫人曾經滄海難為水，人家小門小戶可是不住的！”

段小樓笑道：“一畝地夠不夠大？全新裝潢，還沒人住過！三層閣樓，比她以前青樓還豪華！”

就在此時，幾道槍聲忽然響起，山頂一個帶九餅面具的麻匪朝天開槍，下方的鄉紳亂作一團，黃四郎也驚作一團。

數十個身影從高處跳下，每人兩把毛瑟，帶著面具，齊聲高喊道：

“我們是張大爺的隊伍，要錢，不要命！各位大爺受驚了！

黃四郎、城南兩大家族的人，站出來！”

段小樓仔細看去，這個黃四郎簡直和他見過那個沒有兩樣，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來。

甚至作態都學了個七七八八。

城南兩大家族的族長和黃四郎被推搡著，走出人群。

隨后就被三個麻袋套住，又把人扔進箱子，順著鐵索迅速將箱子運走。

“三天之內，錢不到就撕票！記得，我是九筒！”

段小樓站在張牧之旁邊，卻聽見張牧之的一聲輕罵。

“這老三，就這么想當老大？”

師爺聽聞，打趣道：“人往高處走，水才往低處流呢！”

這之后，黃四郎的私兵和他真身出現，湯師爺這才明白過來，那個被綁走的是替身！

師爺沒好氣的對張牧之道：

“我還以為你們干事麻溜，可沒想到你們綁了個假的！”

段小樓也向張牧之問道：

“什么情況？我和你說過他有替身的。”

張牧之卻笑道：

“故意的，我就是要打草驚蛇！”

整個綁架期間，神父依然悼詞不停。最后終于一聲“阿門”，敲了下木魚，結束了禱告。

半夜，城南兩大家族用一大箱白花花的銀子，換回了人質。

一時間，眾人看著滿桌的金銀珠寶，歡聲笑語連連。

老三更是笑的臉色通紅，一把摟住銀子，整個人恨不得陷進去。

老七喝的醉醺醺道：

“各位哥哥，我們為啥來了？”

眾人齊聲道：“錢啊！”

“錢到了沒？”

“到了！”

“那就走啊！”

這個過程，只有老二和六子沒說話。

眾人旋即看向張牧之。

此刻，六子、夫人未死，眾人拿上錢財，就此遠遁，也不失為一個好結局。

可張牧之卻道：

“六子，你把錢分成八份，師爺的也算一份。”

眾人聽聞此話，紛紛止住笑意，看向張牧之。

張牧之自己點了根煙：

“誰想走，沒問題，帶上自己的一份。”

老三抓抓頭發，問道：“大哥，你什么意思？”

張牧之沒看向那堆銀子，而是道：

“我還有個十多年前的任務要做，你們想走，我不會留，只會祝各位弟兄前途似錦。”

六子連忙道：“爹，你說什么胡話，我們兄弟發誓，同甘苦共患難，怎么可能因為一點小錢就分了？”

老二也道：“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就不是這種見利忘義的人！”

有兩人帶頭，其他人也都表示絕對不走。

湯師爺則是嘴里連連保證，臉色卻比墨還難看。

他知道，別人可能可以走，但他一定走不了。

張牧之豁然起身道：

“好！那我也向各位保證，這次之后，我會給大家一個前程！”

六子不滿道：

“爹，你說什么呢，我們都是一起的！”

張牧之笑笑，走過來摸了摸六子的腦袋：

“今天交給你們一個任務......”

后半夜，只聽得全縣城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還有銀子相互碰撞的聲音。

此時鄭正秋已在睡夢之中，段小樓驚醒，隱約聽到走步的聲音，剛打開窗戶，就見到一個沉重的麻袋飛了過來，段小樓一把抓過，低頭一看，里面裝著許多銀錠和銀元。

他望向窗外，一個帶著六餅頭套的麻匪，正沖他招手，然后一溜煙跑的不見蹤影。

段小樓喃喃道：“明知道是假貨，還是要綁人，明明六子沒死，還是要打掉黃四郎，這張牧之，到底是什么打算？”

一晚上，除了縣衙，整個鵝城盡是不眠之人。

第二天中午，渾然不覺夜里變故的鄭正秋找上段小樓，見面就說道：

“小樓，我借了兩匹馬，咱們去昆明一趟！”

段小樓疑惑道：“我們去昆明干嘛？”

“我和普義兄約好，每半個月見一次面，聊聊電影細節，今天剛好是我們到云南后的第一個月，我準備去他們拍攝現場看看！”

“原來我們已經來鵝城半個月了？”

段小樓在這個四季如春的地方，還真沒有留意到季節的變化。

兩人于是騎上白馬，順著官道一路向前。

此時的路面，自然不是后世的柏油路，而是碎石路，不少坑坑洼洼的地方。

騎馬可能比坐車還要更舒適一點。

下午時分，兩人就來到了張普義拍攝《洪憲之戰》的劇組。

段小樓遠遠瞧去，整個劇組一絲不茍，連正常的交流都很少，他左右看了看，卻是一怔。

這劇組附近上下，居然都是士兵！更有一個長官模樣的，就站在張普義的后面。

只見張普義擦著汗，拍攝著鏡頭，卻總是被那個長官指指點點。

鄭正秋連忙低聲道：“張普義旁邊那人，就是唐繼堯，一會小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