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室內，鄭山傲雙手各拿著一個奇形兵器，仔細看去，竟有四尖九刃十三鋒。

他上前一步，手腕輕挑，行進一半后，直接變招，又橫向成撩，猛然加速。

寒鋒從空氣中劃過，帶著呼嘯的聲音，正撞上另一個刃尖，火星四濺。

對面那人用的是同樣武器，卻很不熟練，一不小心，尾勾就勾在鄭山傲的武器上，剛發力，鄭山傲就松了手。

這一松手，回彈的力量很大，那人一時不察，多退了半步，可就這半步內，鄭山傲另一手欺進，一提一托，刃鋒已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不打了不打了！”段小樓氣急敗壞。

中午和鄭山傲用子午鴛鴦鉞切磋了十把，全都輸了。

鄭山傲笑道：“我就猜，我那宮老弟，一定沒傳你兵器之法。”

段小樓坐在地上，搖搖頭：“雖然子午鴛鴦鉞是我們八卦門的獨門武器，但是這東西用起來也太難受了。”

鄭山傲哼道：“這是你師祖董海川發明的武器，專門用來配合八卦掌的，你不練能成嗎？”

段小樓搖搖頭：“我覺得這兵器和我相性不合，這種又輕又快的武器，不適合我。”

鄭山傲深吸口氣：“那八卦風火輪怎么樣？也是你師祖創的兵器。”

段小樓問道：“名字不錯，能吹風能生火嗎？”

鄭山傲答：“......不能。”

“不學不學！”

鄭山傲又問道：“八卦鉤鐮劍？”

“長啥樣？”

“這個。”鄭山傲拿過一把武器，劍上還焊了一個鉤鐮。

段小樓連忙搖頭：“不行，太丑了！不練不練！”

段小樓算是看明白了，八卦門就是啥奇形怪狀的武器都能拿來耍幾下！

可他也是有審美的，除了子午鴛鴦鉞還算可以，其他的，一言難盡，總結一個字就是：怪。

“哼！這也不學，那也不學！”鄭山傲就差敲他三下后腦了。

“我覺得，我還是練好這個武器，更有前途。”

說著，段小樓左手食指中指并攏伸直，拇指立起，如同一把手槍。

鄭山傲頓時語塞，只好嘆氣道：

“這些八卦門的獨門武器，我就怕我死后，后繼無人啊......”

段小樓好奇道：“師伯，你不是決定之后廣收門徒了嗎？還怕找不到徒弟斷了傳承不成？”

“找徒弟？”鄭山傲放下武器，坐在一旁的茶桌前：“徒弟哪有那么好找？法不可輕傳，萬一傳給心術不正的人，貽害無窮！”

段小樓想想也是，當初宮寶森想要收他為徒，也不全是他天生神力的原因，而是通過那個張公公，看出了他的心正。

鄭山傲又道：“陳識最近就有些擔心，他的徒弟是腳行出身，心里又惦記著他師母，他也怕所傳非人啊！”

段小樓坐在茶桌另一邊，心中一動：“耿良辰？”

鄭山傲道：“不錯！我推薦的人他沒看上，非要選個腳行的，現在又患得患失，真是蠢透了。”

段小樓好奇道：“現在他那個弟子挾刀揉手練的怎么樣了？”

鄭山傲又點了一根雪茄：“還不錯，聽說是個奇才，但越是這樣，心里越壞，造成的危害就越大。

還是我眼光好，教的徒弟都成軍閥副官了，還是對我畢恭畢敬的。”

段小樓瞅了鄭山傲一眼，點點頭：“師伯眼光...是不錯。”

鄭山傲站起身：“走吧，請你‘下天仙’！”

天津南市，方寸之地，大小戲園數不勝數，名聲最響的戲樓，就是“下天仙”。

“下天仙”初名天仙茶園，天津衛一直有“看好戲到下天仙”的說法，現在改名叫做新明大戲院。

這時候京劇圈流行的一句話是“北京學戲，天津唱紅，上海賺包銀。”

京劇的三大碼頭，就是北京、天津、上海。

如此群眾基礎，段小樓自然琢磨著，也想在這里開一家蟾桂茶園，可現在實在分身乏術。

等看過京劇后，他又好奇，去了相聲的表演場子，此刻臺上的，正是張壽臣，他繪聲繪色，講著單口《小淘氣》。

出得門來，小巷里，一位五旬老漢，在唱《王婆罵雞》；那邊角落，一個帶著瓜皮帽的，捏著泥人；小攤上，穿著短褂的小販，在賣著袖珍風箏。

舉目四望，賣衣服的，賣扇子的，賣字畫的，賣紙傘的，琳瑯滿目。

天津的活力，在南市可見一斑。

這其實還得益于曾經轟轟烈烈的洋務運動。

因為天津的地理得天獨厚，成為了洋務運動的基地和銜接世界的窗口。

從袁世凱小站練兵開始，天津就擁有了一支現代化軍隊，后來成了北洋軍隊的前身，舉國矚目。

此時的天津，正處于最輝煌的時代，商業活動之繁盛，幾乎可與上海相提并論，不遑多讓。

就連被驅趕的溥儀，也在這里找到了他的紙醉金迷。

就在這時，段小樓發現遠處，一抹白衣男子正快步跑向前方。

“這是陳識？”

段小樓心中好奇，跟著左拐右拐，竟然走到了一處紅燈區。

但是這里環境很差，像是一個小院改成的暗窯。比起菊仙之前被賣到的花滿樓，更是天差地別。

此時陳識正在小院之中，戴著禮帽，身穿白色長衫，左手拿著一只狗，單靠一只手，打的幾個壯漢無法靠近。

慘叫聲嚇得幾個嫖客悄悄溜走，屋里的女人們則好奇的探出頭來。

見陳識能掌控全場，段小樓并未著急跳出來，反而觀察起來陳識的武藝。

他想看看和曾經的電影里到底有沒有區別。

陳識的出手干凈利落，只在方寸之間騰挪，拳快而重，還善于用關節技，以攻為守，連消帶打。

一聲聲慘叫后，這幾個護院全部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段小樓暗道，這凌厲的動作，比起電影里要強上太多了。

這處暗窯的老板嚇得屁滾尿流，連忙把搶來的錢包還給陳識，臨走前放出世界通用狠話：

“你等著！”

陳識把錢包交還給他老婆，對著暗窯老板道：“你能叫多少人？”

老板硬氣道：“幾百個！”

陳識笑道：“二十個有沒有？”

老板氣道：“有！”他轉身就跑。

陳識的老婆急忙道：“我們快走吧！”

陳識卻道：“我，想打架了。”

此刻段小樓終于出場，抱拳一禮，笑道：

“陳兄，我此刻也有些技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