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貴哥驚馬
- 紅山素水一一耶律大石傳
- 蔣勝男
- 3373字
- 2025-02-23 19:00:00
過了幾日,便是大朝,這時候各地趕來的官員與臣屬藩國部族等皆已經(jīng)趕到。
耶律延禧便乘著召集藩國部族還有三天時間,先召集南北官員議事。
朝會上,也有東北的官員說起關(guān)于女真部的事情來。
耶律延禧道:“這次關(guān)于遼東各部族的事,這些年完顏部頗為不馴,甚至朕還聽說他們已經(jīng)私販鐵甲。此番朕要看看他們到底忠不忠誠,若是不忠,就把他們抹掉便是。”
蕭奉先忙道:“主上不必為這等小事掛心,完顏部享受著大遼的官封,這么多年完顏部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地忠于大遼,甚至可以為了大遼奉獻犧牲。完顏盈哥多年來不僅幫著大遼督辦貢品,次為了幫朝庭抓捕蕭海思,甚至犧牲了性命。他們幫大遼作事,難免要得罪其他部族,這都屬于他們自己窩里斗,成不了勢。”
群臣也有反對的,也有贊同的。
耶律大石出列道:“臣這兩日思慮很久,覺得女真完顏部已經(jīng)成勢,必須制衡,不如暫時籠絡(luò)和扶植其他女真部族,讓這些部族牽制完顏部,逐漸削弱他們的兵力,是他們不能繼續(xù)壯大。”
耶律延禧道:“三日后,各藩國部族都要來參加捺缽?fù)頃抟谘鐣腺p賜女真部族,到時候,朕自會考慮。”
耶律大石又道:“主上,銀牌天使打著主上的旗號敲詐勒索女真部族,損害主上的圣譽,望主上嚴懲。”
耶律延禧問:“諸卿怎么看?”
樞密院同知蕭查剌道:“臣認為銀牌天使忠心耿耿,北地寒苦,他們都是有功之臣。縱有一二過錯,也不能夠因小失大,寒了做事之人的心。”
南府參政馬人望亦道:“臣以為,邊陲部族,野蠻不馴,都是畏威而不懷德之輩民,銀牌天使與他們相處,也必要恩威并馳,難以做到人人滿意。若為此事處置銀牌天使,則會讓這些部族以為大遼軟弱可欺,甚至將來銀牌天使行事不如他們之意,還有可能故意生事。到時候豈非尾大不掉,縱容和養(yǎng)大了他們的胃口。”
蕭奉先上前道:“主上,臣剛到春州就見了臣弟蕭嗣先,詢問他勒索女真部族的事情,臣弟說,的確有過此事,但并不是臣弟所為,乃下屬矯旨所為之,早已按律處置。”
耶律延禧點頭:“你們說得亦是有理,畢竟銀牌天使是大遼上國的天使,代表著中京,代表著朕。所謂雷霆雨露,皆為恩澤。邊陲部族,性情各異,朝生暮滅,也理會不了這許多。只要不容許他們坐大就行。今日到此為止,準備三日后的頭魚宴與頭鵝宴。”
皇帝將至春州,諸部首領(lǐng)前往晉見。
這個消息自然也是完顏部比其他人更早得到消息,甚至在大遼的旨意未到時,他們就收到了在中京細作的書信,大遼皇帝此番捺缽到春州,不止意在完顏部,甚至還帶了大軍前來。
此時他們商量的是如何應(yīng)對。完顏部名義上的首領(lǐng),女真節(jié)度使烏雅束,已經(jīng)病得很重了,族中大部份事務(wù),已經(jīng)都交則阿骨打代掌。
完顏阿骨打先說:“皇帝到春州,要各部首領(lǐng)前去朝見。只是大首領(lǐng)重疾在身,如何能去。我看,這次還是我去吧。”
完顏烏雅束卻喘息著說:“你不能去,這次大遼皇帝帶著大軍前來,不懷好意。我的舊傷忽然發(fā)作,只怕也撐不了幾年,若是大遼皇帝要對我們下手,至少我出事,還有你能撐起局面。你若出事,吳乞買的能力不如你,對我們的損失太大。”
完顏阿骨打急道:“你都病成這樣了,怎么能上路。你放心,大遼皇帝若知道我不是大首領(lǐng),殺了我也沒用,我過去反而安全。反而是你去不安全。”
國相撒改也身體不好,他長子粘罕也已經(jīng)接過父親的部分工作,此時就道:“兩位叔父放心,以侄兒看,以前的大遼,或許是強大的。但我從蕭海里一事上,就可看出大遼的虛弱暴露無遺。蕭海里只不過是區(qū)區(qū)五百兵甲,在大遼腹地逃到邊城,大遼出動這么多的大將都無法抓住他,最后還是我們完顏部才抓住他。我猜大遼皇帝這次大軍出動,只不過是恐嚇于我們,他們不敢真的對我們下手,否則遼東亂起來,他們能夠有什么人來平定呢。”
完顏阿骨打亦贊同:“不錯,大遼現(xiàn)在的武將只知道貪婪取財,文官只知道爭權(quán)算計,沒有人有魄力敢掀起部族之亂。兄長,我去春州,不止是要朝見皇帝,我更要當(dāng)面看一下大遼皇帝是個什么樣的人,以及他身邊有沒有能力,這樣我們起事的把握就更準一些。”
完顏烏雅束無奈,只得吩咐粘罕道:“粘罕,你要保護好阿骨打,必要時不要顧忌任何事,先把阿骨打完全帶回。反正,我們起事,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粘罕保護著阿骨打等一行到達春州時,正逢上諸貴人已經(jīng)在行獵,這日就是放出海東青,捕殺鵝雁,
這一日,皇帝耶律延禧帶著群臣與侍從到來湖邊,侍從們皆穿黑綠衣衫,每人備連錘一柄,鷹食一器,刺錐一枚,在湖周圍每隔五、七米排立一人。如發(fā)現(xiàn)鵝雁,侍從們則敲起扁鼓,搖起旗幟,縱馬報信。鵝雁受驚后亂飛,專飼海東青者則速將其呈于皇帝放飛擒鵝捕雁。待海東青與鵝雁搏斗墜地后,距離最近的侍從則立刻上前,用刺錐將鵝雁殺死,取出鵝雁的腦子給海東青吃,并賞賜刺鵝雁者以銀絹。獵得的第一只鵝稱之為“頭鵝“,皇帝要舉行“頭鵝宴“,君臣致賀語,舞樂歌歡,縱酒高呼,并將鵝毛撒得遍地,把長鵝毛插在帽子上尋歡作樂。
這海東青雖然身體較小,比之天鵝還不到一半大小,但捕殺天鵝,又狠又準,一擊斃命。這種以小博大的撕殺,更能夠讓人激動萬分。這時候連宮庭畫師,都會畫上許多幅“海青拿天鵝”圖,許多契丹貴人,也愛用當(dāng)?shù)爻霎a(chǎn)的春水玉,雕上一幅“海青拿天鵝”主雕,掛在身上作佩飾。
而此時場中扁鼓敲禹,蘆葦蕩中數(shù)以千計的天鵝們受驚騰空,如同升起了一片遮蔽天的陰云。
耶律延禧臂彎中的海東青騰起,剎那間這只海東青迅速刺入天鵝群中,接著其他貴人手中海東青全部釋放,沖進天鵝群中。
遇到天敵的天鵝們四下驚逃,而訓(xùn)練有素的海東青迅速在空中搏殺天鵝。
隨著天鵝的墜地,一場盛大的頭鵝慶典自此拉開序幕。
這場春季捺缽在群臣們的一片歡呼聲中正式開始了。
而在樹林的另一邊,此次隨駕而來的小妃蕭貴哥也帶著幾個小妃們前去狩獵。
這次春捺缽,皇后、德妃、文妃俱都沒有隨行,蕭貴哥就成了妃嬪中位份最高的人。她一路聽著幾個小妃的奉承,心里也是極得意的。她在宮中被別人壓一頭,這次出來唯我獨尊,十分快意。因此頭鵝宴上,她也騎馬引弓,射獵助興。
她的騎射之術(shù)本也不錯,因此帶著幾個侍女們一路追著獵物跑,不知不覺與一群侍衛(wèi)分得遠了。
而恰在此時,異變陡生。
一只天鵝在天上飛著,似中箭受傷,一時未落下,及至飛到附近,再也支撐不住,徑直從天上落下,卻正直直砸在蕭貴哥所騎那馬的眼中。那馬受驚,一聲長嘶,前蹄站起,接著撒開蹄子狂奔。”
蕭貴哥嚇得大喊道:“救命!救命——”
也有幾個侍女仗著武藝尚可,冒險前來牽馬,卻沒觸到馬就直接被沖了出去。
蕭貴哥騎的本就是這些馬中最好的一匹,這時候一沖出去,其他人就更追不上了。
就在這群雌粥粥的時候,遠處來了一群人,衣著古怪,但人與馬俱都剽悍極了,當(dāng)先一個青年人,指著遠處指指點點的。
正在這時,他們見著遠處一群女子混亂成一團,很快一匹驚馬載著一個驚叫的女子沖了出去。
那青年人不及思索,當(dāng)下馭馬追了出去,他的馬亦是極快,很快就追上驚馬,他縱身一躍,坐在那受驚的女子身后,一手攔住那女子的腰,一手從那女子手中奪過韁繩,用力勒緊。只見那馬不斷暴力掙扎,終究抵不過馬上之人的一身力量與熟練的馭馬之術(shù),漸漸地驚馬放慢了速度,最后停了下來。
那青年抱著那女子縱身飛離馬身,落在地上,將那女子輕輕放在地上,輕一施禮,道:“沒事了。”
蕭貴哥聽他契丹話說得不甚熟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年道:“小人叫粘罕,是女真族完顏部的。”
說著抬起頭來,但見眼前一個極美的少婦,眼圈微紅卻更添嫵媚,發(fā)亂釵橫卻不失國色,更因為剛才一番激烈掙扎,臉色嫣紅,叫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神往下看,卻見她豐胸細腰,一身衣著是南方的絲綢光滑如油,頸中明珠腰間佩飾,更是名貴之至。再往下看,竟是連靴子上都鑲著金玉。當(dāng)下頭垂得更低了,臉也更紅了。
蕭貴哥還從未見過這般容易害羞的男子,不由好笑,道:“我叫蕭貴哥,你救了我,我會重重賞你的。”
粘罕這輩子只見過族中那能與男人一般干活與打仗的粗壯女子,哪里見過這樣用珍寶堆就的美人,只覺得她如雪一般會化了,如花一般會散了,只低頭道:“不敢當(dāng)貴人的謝,原是遇上驚馬,哪有不救的道理。”
這時候蕭貴哥的侍從們這邊趕了過來,忙擁著她道:“娘娘受驚,咱們還是快回去吧。”
蕭貴哥就指了一名侍衛(wèi)頭領(lǐng)道:“他們想是外來的人,納布,你陪著他去辦理居住等事,等安頓下來,再取一百金謝他。”
說著,就在一群宮女女兵侍衛(wèi)的簇擁下走了。
粘罕口不敢言,心里卻在暗暗地道:“原來她叫蕭貴哥,她是什么娘娘啊?原來她是大遼皇帝的妃子。”思來想去,竟是心神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