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的飛快。

朱棣有從朱瞻壑這里分到的巨額進項，過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闊綽年。

而得益于朱棣大發橫財，皇親國戚、滿朝大臣都分到了好處，接連接個月喜氣洋洋。

不過朱棣卻并沒有多少高興，因為朱瞻壑的預言，后面幾個月都憂心忡忡。

為了保證取勝，朱棣做了很多準備。

對丘福等主要的大將多次當面告誡。

提前征發百姓往北方運糧、修筑囤糧點。

斥巨資生產黑火藥和手榴彈。

另外，朱瞻壑鼓搗出來的超級陽燧，也正式納入大明軍方采購范疇。

進入三月，冰消雪融，出征在即！

臨行前，朱棣特意親自為大軍踐行。

應天府外，丘福等五人明盔明甲，等待多時。

朱棣隨后帶著百官走了出來。

在朱棣身邊的，赫然是太子朱高熾、皇太孫朱瞻基，朱高煦只能跟在后面。

諸將心情澎湃，等著踐行之后就趕緊出征立功。

但朱棣卻停下后，突然轉過身去。

“瞻壑！到前面來！”

朱瞻壑愕然，確認是朱棣叫自己后，這才從人堆里走到前面。

“皇爺爺，叫我有什么吩咐？”

“不是吩咐，皇爺爺叫你過來，是讓你看看咱大明的精兵強將！你仔細看看，這是不是一支勁旅？”

朱瞻壑不假思索的點頭：“這還用說？當然是！毫無疑問！”

朱棣聞言，面色一喜，原本凝重的神色松懈了一些。

“你過來。”

朱棣上前幾步，指了指不少馬車。

“這是這幾個月皇爺爺命人加緊生產的黑火藥、手榴彈，這只是最近的一批！前面的好幾批，早已送往邊塞！算起來，光是這種手榴彈，就有三千枚！”

朱瞻壑一陣愕然。

雖然知道這東西好使，但真的看到朱棣大規模生產，心中還是有些小激動。

畢竟，這是朱棣對自己莫大的肯定。

“乖孫，咱有精兵強將，有黑火藥手榴彈，這一戰誰的贏面大？”

朱瞻壑頓時面色一苦：“皇爺爺，該說的我年前就說了，現在再問，這讓我怎么回答？光看這些，咱大明贏定了！但打仗這種事，看的并不只是這些。有時候，細節都能決定成敗。”

朱棣點點頭，心中又有些擔心。

這么宏大的場面，朱瞻壑卻不說必勝，朱棣心里更沒底了。

“乖孫，那你有沒有什么話要對他們說？”

朱棣指了指丘福等人。

丘福聞聲抬頭，一臉懵逼。

皇上這是抽風嗎？

問個小孩干啥？

退一萬步，那也該問皇太孫朱瞻基啊。

因為擔心影響軍心，朱瞻壑的預言，只有朱棣、朱高煦、道衍等極少數人知道。

連丘福這些人，都根本不清楚。

不過丘福是臣，也不敢質疑朱棣。

但朱瞻基就又有些憋不住了。

“皇爺爺，諸將出征在即，應該是您來訓話，這種事能讓他來？他懂什么？”

朱棣面色微變，極罕見的沖著朱瞻基發火：“你在教皇爺爺做事？”

朱瞻基尷尬的笑笑，趕緊縮了回去。

“瞻壑，說點什么吧，要不皇爺爺這顆心老懸著放不下。”

朱瞻壑揉揉腦子，感覺很為難。

這種時候，其實一句話都不該說的。

勝了還好說，萬一敗了，自己多多少少都有罪責。

但朱棣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當著后面的文武百官，還能拒絕不成？

另外，丘福這人和漢王府關系不錯，剛打下應天那兩年，丘福為首的人，那都是支持朱高煦做太子的。

于情于理，也確實應該提醒下丘福。

至于他聽不聽，能聽進去多少，那是他的事。

“淇國公，韃靼生來善于騎射，對草原地形比咱們更熟悉，您這一去，切不可輕敵啊。”

丘福呲牙笑了笑，并沒有吭聲。

很明顯，丘福感覺被個小孩教做事很不以為然。

朱瞻壑早料到這個結果，直接轉移了話題。

“淇國公，您和我們父子交情匪淺，別的您可以不聽，但有件事，您一定要牢記于心。如果在草原上遭遇韃靼圍困，先不要慌！一旦韃靼騎兵沖來，就那這東西丟他們！”

丘福點點頭，倒是道了聲謝。

手榴彈之前在小校場看過，這幾個月士兵也有操練過，丘福自然知道這東西好使。

不過，被韃靼圍困這種說法，丘福很是不屑。

十萬精銳，糧草齊備，還有神兵利器，這一仗不就是平推？

搞不好，阿魯臺根本不敢露面，得了消息后，直接要從和林一路向北逃竄！

朱棣把丘福的反應看在眼里，雖然心里惱怒，但卻并未再多叮囑。

出征在即，這個時候只能激勵士氣，萬萬不能訓斥主將。

喝過踐行酒后，大軍動身，百官跟著朱棣回宮，但朱棣卻并未進入大殿，而是到了朱元璋神位前，像個老僧一樣閉目打坐。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朱棣也感覺到此戰恐怕真的要出意外。

幾次對丘福耳提面命，但直到出征，丘福明顯沒把朱棣叮囑當回事。

此刻的朱棣，甚至有些后悔巨資生產黑火藥和手榴彈。

如果沒有這些殺敵神器，丘福會不會收斂一些？

……

東宮。

朱瞻基坐在朱高熾身邊，神色焦急。

“爹，今天的情形您看在眼里，皇爺爺竟然讓朱瞻壑給出征的大將訓話，而且，皇爺爺還頭一次兇了我！”

朱高熾放下書卷，無奈地笑笑：“所以呢？你想說什么？你想讓爹怎樣？”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從前皇爺爺雖然對你百般挑剔，但好歹對我是極好的。但現在因為朱瞻壑的緣故，我也有失寵的苗頭！爹，這么下去，恐怕這東宮住不了太久。”

朱高熾一陣悵然，隨即嘆了口氣。

“不住更好，離開東宮，就遠離了是非，未嘗不是一個好出路。”

朱瞻基急的拉扯自己的頭發，內心十分煩躁。

人漢王父子一個比一個能表現，我爹怎么總這么消極，根本沒有斗志，遇事就想往后退！

再這么下去，東宮真的要易主了！

“好好好，你不管，我找師父去！”

朱瞻基無奈之下，一溜煙出了東宮，眨眼的功夫，就坐到了道衍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