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一愣,心中暗忖:“什么大理國世子?這身份可不得了,不過我現(xiàn)在可管不了這么多,保命要緊?!?
他念頭急轉(zhuǎn):“好漢不吃眼前虧,身份再牛,死了也是白搭,管他娘的呢。”
想著便作勢要跪下,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好漢說笑了,什么大理國世子,在好漢您面前,那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螻蟻罷了。還請好漢受我一拜,就饒了我這條不值錢的狗命吧?!?
這假扮李延宗的慕容復心中暗自冷笑,心中鄙夷萬分:
“都說大理段氏治家嚴謹,乃是書香門第,怎地生出這么個滿口粗言穢語、行事卑鄙下流的小子。瞧他這副模樣,堂堂七尺男兒,居然如此貪生怕死,真是丟盡了段家的臉面?!?
王語嫣見韋小寶為了自己,竟不顧男兒尊嚴,要向那西夏人下跪,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感動之情。
她連忙阻止,朝著那西夏人大聲喊道:“喂,韋公子,不必下跪!那西夏人,你若對我無禮,我表哥定會來為我報仇,他定會攪得你西夏國天翻地覆,雞犬不寧?!?
李延宗眉頭一挑,道:“你表哥是誰?”
王語嫣道:“我表哥是中原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慕容公子,‘姑蘇慕容’的名頭,想來你也有所耳聞?!员酥?,還施彼身’,你若敢對我不客氣,他定會加倍奉還?!?
那人冷笑一聲,目光在韋小寶身上打量了幾眼,帶著幾分戲謔道:
“慕容公子倘若見到你跟這小白臉如此親熱,怎么還肯為你報仇?”
王語嫣想到韋小寶在適才給自己換衣服時的尷尬情形,以及那酥胸前傳來的溫熱,頓時滿臉通紅,嬌嗔道:
“你別瞎說,我跟這位韋公子半點也沒……沒什么……”
她頓了一下,急忙轉(zhuǎn)過話頭,問道:“喂,軍爺,你尊姓大名啊,敢不敢說與我知?”
那西夏武士傲然道:“有什么不敢?本官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西夏李延宗便是?!?
王語嫣微微點頭,道:“嗯,你姓李,那是西夏的國姓呢?!?
那人神色冷傲道:““豈但是國姓而已?精忠報國,吞遼滅宋,既除吐蕃,再并大理,成就一番宏圖偉業(yè)。”
韋小寶在一旁伏著腰,趕忙滿臉堆笑,不住地拍著馬屁,說道:
“不愧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漢啊!就這志向,小的真是拍馬也趕不上。您武功蓋世,志向又如此遠大,小的對您佩服得五體投地!”
李延宗哼了一聲,并不答話。
王語嫣道:“就說要武功天下第一,你也未必能夠。”李延宗踏上一步,仰起了頭,問道:“何以見得?”
王語嫣道:“當今之世,單以我所見,便有二人的武功遠遠在你之上。”
李延宗踏上一步,仰起了頭,問道:“是哪二人?”
王語嫣道:“第一位是丐幫的前任幫主喬峰喬幫主。”
李延宗哼了一聲,道:“名氣雖大,未必名副其實。第二個呢?”
王語嫣道:“第二位便是我表哥,江南慕容復慕容公子。”
李延宗搖了搖頭,道:“也未必見得。你將喬峰之名排在慕容復之前,是為公是為私?”王語嫣問道:“什么為公為私?”
李延宗道:“若是為公,因你以為喬峰的武功確在慕容復之上;若是為私,則因慕容復與你有親戚之誼,你才讓外人排名在先?!?
王語嫣道:“為公為私,都是一樣。我自然盼望我表哥勝過喬幫主,但眼前可還不能?!?
李延宗道:“眼前雖還不能,那喬峰所精者只是一家之藝,你表哥卻博知天下武學,將來技藝日進,便能武功天下第一了?!?
王語嫣嘆了口氣,說道:“那還是不行。到得將來,武功天下第一的,多半便是這位韋公子了!”
李延宗仰天打個哈哈,笑聲中滿是嘲諷:“你倒會說笑。這段譽不過得你指點,學會了一門‘凌波微步’,難道靠著抱頭鼠竄、龜縮逃生的本領(lǐng),便能武功天下第一么?”
王語嫣本想如實說:“他這‘神行百變’的功夫非我所授。他內(nèi)力雄渾,根基厚實,無人可及?!?
但她心思一轉(zhuǎn),暗自思忖:“這人似乎心胸狹窄,我若照實說來,只怕他非殺了韋公子不可。我且激他一激?!?
便道:“他若肯聽我指點,習練武功,那么三年之后,要勝過喬幫主或許仍然不能,要勝過閣下,卻易如反掌?!?
李延宗臉色一沉,道:“很好,我信得過姑娘之言。與其留下個他日的禍胎,不如今日一刀殺了?!?
說著,他緩緩抽出腰間長刀,刀身寒光凜冽,直逼韋小寶而去。
“別別,仙子這實在是抬舉我韋小寶了,眼前這位好漢的武功,我是望塵莫及,拍馬也趕不上啊!”
韋小寶一邊說著,一邊暗自感受體內(nèi)的內(nèi)力情況。
他心中叫苦不迭,那內(nèi)力已然所剩無幾,畢竟這本就不是他原本的功力,而他對于恢復內(nèi)力的法門更是一竅不通。
王語嫣沒料到自己本想激將對方,卻弄巧成拙,這人竟不上當。她只得冷笑道:“原來你是害怕,怕他三年之后勝過了你,所以你現(xiàn)在就要殺他,不敢讓他有成長的機會。”
李延宗道:“你使這激將之計,想讓我饒他性命,嘿嘿,我李延宗是何等人物,豈會輕易中你這小丫頭的圈套?要我饒他性命也不難,我早已有言在先,只要他每次見到我便磕頭求饒,我就決不殺他?!?
“好漢好說,好漢好說!我這就跪下!還望好漢放我與仙子一馬!”韋小寶滿臉惶恐,說著便要下跪。
“哼!韋公子不必下跪,這人追殺我們至此,又豈會因為你的下跪就放過我們,他現(xiàn)在不過是在羞辱我們罷了?!蓖跽Z嫣高聲喊道,眼中滿是焦急。
可韋小寶卻不顧阻攔,伏下腰去,作勢就要跪下。
倒不是真的跪下,只是放松眼前韃子的警惕性罷了。
他混跡江湖,怎么可能不知道求饒是毫無存活下來的道理,眼前這韃子,帶著什么任務(wù)來追殺兩人。
怎么會因為他跪地求饒就放他一命,若是放了,這韃子又如何給他上面的人交差。
他韋小寶混跡江湖這么多年,還從未見過跪地求饒活下來的人。
殺人從來都是趕盡殺絕,那里有人會有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