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死馬當作活馬醫？

沈清黎深吸一口氣，初秋微涼的空氣令她冷靜不少。

呼吸平穩后，她抬頭，神情嚴肅望向對面：“你剛才說的話算數嗎？”

“當然。”顧豫川毫不猶豫答應。

流暢的下頜線條被陽光勾勒出一個堅毅的弧度，眼神真摯，讓他看上去十分可靠。

沈清黎攥緊拳頭，朝著顧豫川甩過去一個‘視死如歸’的眼神。

拼了！

“好，我答應你。”她聲音堅定。

得到回答，顧豫川眼底隨即升起幾分笑意，唇角向上。

“但是！”沈清黎話鋒一轉，杏眸里裝滿堤防，“你要是敢食言，或者是做些什么別的事情，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可是學過三年跆拳道的人！”

說著，她眼神也跟著變化，警惕得像是只仿佛隨時都會發起進攻動物。

但兩人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過明顯。

沈清黎一米六七的身高放南方姑娘里怎么說也是高個了，可偏偏她對上的，是個從初中起就常駐校籃球隊的北方人。

一個身高足足一米九的...巨人！

“...”

顧豫川愣了下，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小時候常在紀錄片里看到的，鉆出洞穴后探頭探腦望觀察周圍環境的雪兔。

兩者甚至連長相都有幾分相似，一樣的小圓臉和大眼睛，甚至還有點兔牙。

毫無威懾力。

這個聯想讓顧豫川忍俊不禁，嘴角上揚得愈發燦爛。

他迅速回過神來，向前邁出一步，朝著她主動伸出手去，“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了。”

陽光穿過他的指縫，在地上投下個清楚的影子。

男生的手掌比她的整整大出一圈，骨節分明，指腹帶著些薄繭。因為瘦了些，所以手背的血管與青筋清晰可見。

沈清黎沒說話，杏眸狐疑打量人片刻，像是在評估某個未知的風險。

半晌，她才不情不愿伸出手去回握住對方，幾秒鐘后又立馬松開。

對方的體溫似乎比她高出許多，不過是短短幾秒鐘的握手而已，殘留的溫熱竟難以消散。

“先說好，要是出了什么問題我第一個翻臉。”沈清黎再次提醒。

顧豫川欣然答應：“當然可以。”

“合...合作愉快。”沈清黎難得磕磕絆絆。

顧豫川姿態閑適語氣輕快：“正好飯點，一起去食堂？”

“你請客。”

“沒問題。”

L大西食堂：

時間剛過下午一點，還是午餐的高峰時期，兩層食堂被各類菜肴的味道包圍，香味縈繞鼻尖，每個用餐區域都坐滿了人。

沈清黎亦步亦趨跟在顧豫川后。

她前腳剛踏進食堂大門，后腳便敏銳注意到了幾個路過學生停留在她身上的八卦的目光。

“...”

這都下午了，怎么人還是這么多？！

沈清黎抿緊雙唇，在心里把自己和顧豫川罵了八百遍——

瘋了瘋了，她果然是瘋了！

顧豫川更是瘋了！

明知道西食堂是L大學生最多的食堂，居然還帶著她來這吃飯！

比起沈清黎的緊張，顧豫川倒是云淡風輕。

他習慣性忽略這一切，對沈清黎指了個方向：“那邊角落有位置，你先去占著，我去打飯。”

沈清黎點頭，埋著頭迅速朝著那個方向靠攏，尋了靠墻的偏僻位置坐下。

剛坐下，身旁又是一陣討論聲——

“吃瓜墻看了沒？”

“當然看了，好不容易來個八卦當然得第一時間看完！”

“可惜，又一個可愛的小學妹被‘騙’走了。”

沈清黎：“...”

這和社死現場有什么區別？

聽著聲旁源源不斷傳來的有關于自己和顧豫川的‘熱辣戀情’的討論，沈清黎恨不得當場刨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從小到大遵從父母‘做人做事要低調’教誨的沈小同學，突然開始后悔自己的決定。

她干脆把整張臉埋進臂彎，想著努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得更低些。

表情也欲哭無淚。

這時，一個女聲響起——

“沈清黎？”

沈清黎一抖，抬頭。

下一瞬，她便瞪圓了杏眸，整個人也徹底僵住。

眼前這姑娘...不就是昨晚，手捧玫瑰向顧豫川告白的那個姑娘嗎？！

她是來興師問罪的？

沈清黎想，僵硬地點頭，手心冒汗。

不知是因為對方妝發齊全的凌厲氣勢，還是因為昨夜一事，她莫名心虛。

“我是，有什么事嗎？”沈清黎小心詢問。

裴汐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你真的是顧豫川女朋友？”

“呃...”沈清黎猶豫，緊張得睫毛輕顫。

她大腦一片空白。

雖然口頭答應了和顧豫川合作，但真到了這種時候，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承認？

可萬一人家要證明，或者問她細節怎么辦？

她一個母胎單身的人，怎么可能現場編出來一個毫無破綻的回答！

否認？

那顧豫川那邊又怎么辦？

沈清黎急得像熱鍋上螞蟻，在心里狠狠沖顧豫川豎中指。

裴汐微蹙眉頭，目光似利箭，幾乎要將此刻的沈清黎給徹底看穿。

“你怎么又來了？”

正當裴汐打算繼續發問時，身后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顧豫川的聲音如天降救兵。

他兩步就走到了餐桌前，放下餐盤，不動聲色地擋在兩人之間。

沈清黎總算松了口氣。

顧豫川語氣透著疏離，對裴汐道：“我記得我昨晚和你說得很清楚了。”

“為了拒絕我，你連這種謊話你都說得出？”

“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她根本就是你隨便拉來應付我的！”

似是被顧豫川的冷漠刺激到，裴汐的情緒稍顯激動，語氣里滿是委屈，聲音發顫。

沈清黎視線穿過縫隙，瞧見裴汐一雙明亮的眼睛正點點泛紅，模樣可憐，突然有些心疼。

顧豫川語氣仍舊，“誰說她是隨便拉來的。”

正說著，顧豫川突然牽起沈清黎放在桌上的手。

沈清黎明顯還在狀況外，回過神來時她抬眸——

她的手已經被牽著抬高對方到了唇邊，一個輕吻隨之而來，輕輕落在手背上。

像老電影里西裝革履的紳士，對喜愛的女士表達自己的禮貌與敬意那樣，輕而柔。

秋日陽光在這時正好透過玻璃打進來，清楚照出對方此刻認真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