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是宇文承都？”

馬車里，曾泰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李元芳點了點頭：“不錯，根據方根生的描述，那個無頭將軍的行頭與宇文承都相符。”

“嘶~”曾泰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瞟向狄仁杰。

狄仁杰笑了笑：“你相信嗎？”

曾泰嘴唇囁動了幾下，不知該如何回答。

說信也不是，說不信也不是。

到了恩濟莊，狄仁杰打聽了一番，得知村中年齡最長的便是人稱九叔的龐九公。

于是，便帶著曾泰、李元芳等人一起找上門去。

一開始，龐九公吱吱唔唔，故作糊涂。

不過，他又怎么斗得過狄仁杰？

他一眼就看出，龐九公一定知道一些內幕，只是心中懼怕不敢講。

經過一番勸導，再加上曾泰恐嚇了幾句，龐九公終于嘆了一聲：“也罷，大人到底想問什么？”

狄仁杰開門見山道：“老人家，你可認識江小郎？”

“啊？”龐九公大吃一驚，隨之跪到地上，顫聲道：“大人，草民不敢講啊。”

“這是為何？”

“草民……草民恐會招來惡鬼。”

狄仁杰：“老人家，就算不你不講，莊里便會清凈了？你難道不知莊里又死了那么多人？”

曾泰接口道：“沒錯，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也好早日還大家一個清凈。”

龐九公猶豫了一會，終于嘆了一聲道：“當年一場大火，崗上的江姓村民幾乎全被燒死，草民那日在崗下貪耍，這才僥幸逃過了一劫。”

“哦？你也是江家人？那為何要改姓龐？”

龐九公苦笑道：“這就要從江家莊的來歷說起了。前隋末年，天下大亂，朝中有一名猛將名叫宇文承都……”

又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曾泰不由吃了一驚：“宇文承都？”

龐九公點了點頭：“對！當時，我們江姓的族長江小郎便是宇文承都軍中的將領……”

一聽此話，狄仁杰不由一臉震驚：“老人家，你說江小郎是宇文承都的部下？”

“是的大人，當年，宇文將軍率軍退到洛陽附近，被竇建德大軍所圍。竇建德久攻不下，便派人秘密收買了江小郎。

江小郎趁著宇文承都睡熟之時潛入營帳，將其殺死并斬下了首級。

竇建德大喜過望，將宇文將軍的首級傳令六軍，身體則埋在了西林之中……”

聽到這里，曾泰忍不住道：“這么說，西林的將軍廟所葬的真是宇文承都？那將軍廟又是何人所建？”

“回大人，將軍廟是江小郎帶人一起建的。”

“哦？廟是他建的？”

龐九公點了點頭：“是的，前隋滅亡后，江小郎率部下歸順，后封為游擊將軍。

武德三年，天下初定，他帶了一批江姓本家部下回到老家，建起了江家莊。后來又收留了一些龐姓村民。

當時，江家莊分為崗上崗下，崗上住的是江姓，崗下住的是龐姓……”

“等等……”曾泰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問道：“你說崗上住的是江姓，那這崗下的江家大院是怎么回事？”

“江家大院正是江小郎的家，老人們說，是因為江小郎為了躲避宇文承都的鬼魂糾纏，這才把家建在龐姓聚居的崗下。

而且，他還為宇文承都修建了將軍廟，就是為了求個心安，沒想到，最終還是未能逃過厲鬼追殺……”

聽他講得差不多時，狄仁杰問了一句：“這么說，當年的江家族人，如今只剩下三個？”

“是啊……”龐九公長嘆了一聲：“衙門里的人告訴我們，說江家人的頭顱與手臂被供奉在將軍廟神位前。

還說這案子不用再去報官了，說是厲鬼復仇，殺死了江小郎和所有江姓族人。

也因此，草民與另外兩個江姓族人心里害怕，這才改姓了龐。”

聽到這番話，狄仁杰不由心里一動：“老人家，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其實并不知死者中是否有江小郎，是官府的人告訴你們的？”

“是的，其實草民并不認識江小郎。他的行蹤很是詭秘，自從建莊之后就沒在家里住過，除了以前的江姓老人，幾乎沒人認識他。”

“原來是這樣……”狄仁杰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好了，辛苦老人家了，狄春，送老人家回去。”

“是，老爺。”

等到龐九公一離開，狄仁便沖著曾泰問：“曾泰，你說當年江家大院的滅門案是高如進辦的？”

“是的恩師。”

狄仁杰道：“這樣，元芳，你和狄春留在莊子里盯著，一定要保護龐九公還有那兩個江姓老人的安全，我與曾泰回縣城一趟。”

“是，大人！”

李元芳心知，狄仁杰多半已經想到了線索，這是要回去查閱卷宗，甚至是去找皇帝請旨偵破此案。

至于那無頭將軍……

今夜不來也就罷了，要是敢來，那便讓他變成真正的無頭將軍。

當然，這種可能性極小。

因為何云今日沒有一起跟著來。

……

邙山。

一頂小轎在一隊衛士的簇擁下拾階而上，一路來到了一處金碧輝煌的道觀門前。

牌匾上有五個燙金大字：敕建紫霞觀。

這間道觀，正是武則天斥重資為當朝國師王知遠所建。

小轎停下，一個道童急急迎上前去，恭恭敬敬揖了一禮：“參見公主殿下。”

“免禮！”

太平公主走下轎來，在道童的帶領下來到觀中三清殿。

“公主！”

王知遠上前揖了一禮。

太平公主笑了笑：“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王知遠露出一副詭異的笑容：“公主真是人中龍鳳，此事從一開始，每一步都在你的預料之中。”

太平公主露出一絲自負的笑意：“嗯，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辦？”

“雷雨天氣還會持續一段時間，此乃天賜良機，乃是上天送給公主的福份。”

“此事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一等皇上賓天，我哥哥與武三思爭斗一起，我們便趁亂出手，絕對不能有一絲遲疑。”

王知遠拱手道：“只聽公主一聲號令，我等必赴湯滔火，肝腦涂地。”

“嗯！”

太平公主滿意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二人又密議了一番，太平公主方才辭別了王知遠，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