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油庫

陸辰嘴巴笨，沒法用三言兩語講清楚自己為什么要留下來的理由，只是看著谷幽：

“谷小姐，幫忙嗎？”

黑水老爹現在封鎖了實驗室，他又不熟悉情況，想要阻止自毀是完全沒有把握的事情，而谷幽能找到自己的準確位置，能打開一路過來的閘門……她比我管用。

幫忙？

谷幽莫名奇妙的看著他，是的，此前她確實說過‘我們可以互相幫助’這種話。

但她不能理解——她最多能理解的是三萬噸汽油爆炸會造成巨大的死傷，而這位北極星心善，不想看到那些人無辜死去。

她確實如黑水老爹所說，是云端上的仙女，她或許能理解蠻荒廢土的習性與規則，知道這里缺衣少食生活艱苦，知道這里的人會為了一點物資不顧一切以死相搏……

但她永遠不會明白，這背后，意味著什么。

如果是黑水老爹在這里，她大概率能明白陸辰為什么要留下，因為這同她對人上人的渴望是相當近似的東西，這不是只想活下去能吃飽穿暖過上體面的生活……這是對更遠大的，美好事物的追求。

即便在泥潭中打滾，我們也知道，我們不是蛆！亦或是，憑什么，我們是蛆？

“這是解碼器，”谷幽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匣子遞給陸辰，“打開門鎖的電路板，接上數據線……”

“我知道，怎么用?！标懗浇舆^解碼器。

“那我走了，祝你好運?！惫扔霓D身離去。

沒有直接去追黑水老爹，而是上來給陸辰開門，已經是眼下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互相幫助’。

比起三萬噸汽油爆炸，追上那女人搞清楚她到底為什么重獲青春更重要。

真的，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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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油庫。”

“到頭右拐！你先去控制室！”

陸辰拎著沙豹沖進了控制室，這里有一些黑水要塞的人在值班，突然的斷電也讓他們手腳大亂，他們嘗試著出去查看情況，但也被關閉的閘門和無差別攻擊的機器人堵在了里面。

“豹哥！你……”

顧不上解釋什么，沙豹大吼道：“把油庫的圖找出來！”

油庫的藍圖被攤平在桌子上，借著微弱的備用照明燈光，可以看出這真是個巨大的地方。

短暫的驚慌后，沙豹也反應了過來，黑水要塞是他的地盤，他怎么可能讓人把油庫給點了，不管陸辰是為什么要保住它，現在大家的目的一致。

“這里是油庫，”沙豹指了指右下方的油庫，又指向平行的左側方向，“這里是發電機，黑水要塞是靠燃油供電的。”

在產油的黑水要塞，油電確實算得上廉價。

“有一根輸油管道連接了它們，但直接點輸油管沒法引爆油庫，因為中間有隔離閥和防火道，油庫里的儲油罐本身也是一塊塊區隔開……”

“挑重點！”陸辰說。

“重點是我不知道有什么自毀系統，油庫本身的設計不可能讓人有機會去炸它，無論是炸藥還是明火，想直接點爆整個油庫都不可能……但如果有人想這么做，得先關閉油庫的所有安全裝置，過載發電機讓明火逆向燒到油庫，而這是需要時間的！”

“要多久！”

“二十分鐘到半個小時，你只能下去關閉發電機！”

陸辰迅速掃過藍圖，無論是發電機還是油庫都在斜下方，距離不算遠，但現在這個情況時間頂多剩下十五分鐘，未必趕得上，而輸油管道，就在正下方。

“輸油管，能燒？”

“你說什么？”

“我問你，能不能，用炸藥，炸斷?！?

沙豹明白他的意思了：“不可能！你知道那東西有多粗嗎？穿甲彈也打不斷……”

“炸斷，會引爆？”

沙豹沒聽懂，他不已經說了那玩意兒是炸不斷的??？

“我問你，會不會！”

“不會！”沙豹說，“輸油管中間被閥門一段一段的隔開，前閥與后閥之間互相勾連，前閥沒有完全打開，后閥不會動，在安全閥全部打開前，如果你能炸斷它，也只會引爆其中的一小節！”

這就是為什么他說還有時間，因為要打開所有安全閥需要一個過程，每一個安全閥在工程設計上都需要幾十甚至上百萬圈轉動才能開啟，這是只有機器才能做到的事情——同理，如果在已經失去系統控制權的前提下，想要把打開的安全閥關上，也得手動旋轉那么多圈。

“去發電機！”沙豹說，“我馬上召人去支援你，只要夠快……誒！你把我帶上干什么！”

陸辰拎著他就走了。

你叫人來支援我？開什么玩笑？

先不提就剩下的這十幾分鐘里你能不能叫到人，就算叫到了，我也把發電機關了，然后讓你帶著人把我堵在下面？

“我要是，死了，你也，別活?！?

“那你這方向也不對??！周兄弟，發電機在那邊！”

“來，不及了，斷，輸油管?！?

“都跟你說了那不可能——你看！看到沒！油庫里的安全裝置已經被取消了，所有油現在連成一片了！”

陸辰看向側面的巨大空間，他已經跑出了實驗室，從一條漆黑的走廊進入了油庫大門處，一偏頭就能遠遠的看到這個巨大的地下油庫。

這是要塞巖內部天然的空洞，經過人為改造后，有接近一千個大油罐保持著一定距離排列其中。

不可能有人把燃油這種易爆品裝在一起，這里確實是整個黑水要塞安全等級最高的地方，那些油罐間有管道相連，而無論是管道還是罐子本身，都有安全限制，平時它們是不連通的。

所以沙豹說得沒錯，炸藥也未必能點燃這里，因為你總不可能給每個罐子裝炸藥，如果只是其中幾個發生事故，那么油庫的安全系統會馬上啟動，火勢會被迅速隔離。

可現在，至少五分之一的油罐上亮起了綠燈，這意味著它們的安全限制被取消，油已經連成一片，即便剩下的大部分罐子沒有被連入管道，可一旦這么多罐子被點燃，劇烈的爆炸會讓所有安全系統不復存在。

有穿著防護服的油庫工作人員在罐子間奔跑大叫，他們都明白所有罐子亮綠燈意味著什么。

“安全閥！你看！安全閥?。?！”沙豹抱著腦袋尖叫。

油庫的側面，有一根直徑近三米的輸油管道，此時此刻，管道上距離油庫最近的安全閥在飛速旋轉著上升，發出咔的一聲響，這意味著它已經完全開啟。

然后，便是幾十米外的第二個安全閥，它也開始飛速旋轉上升。

管道的盡頭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有大篷火焰涌了過來，停留在距兩人幾百米的地方，而同一時刻，整個要塞巖都失去電力，陷入了黑暗。

陸辰沒錯，他確實趕不及去關閉發電機了。

那里的儲油發生了爆炸，一旦火海中的安全閥被開啟，火就會順著管道燒回油庫。

“完了！全完了！周兄弟我們快跑！”沙豹尖叫道。

控制權限被剝奪，命令無法撤銷，而發電機又已經爆炸，他所能想到的辦法只剩下切斷輸油管了，可直徑三米的管子，總不可能手動去關安全閥，就算是開坦克來炸，也得花上點時間才能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