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油田

戰機只離地了幾米就降了下來。

陸辰清楚的看見，駕駛艙里根本沒有人。

圍觀戰機的少年兵爆發出一陣歡呼。

陸辰非常確定，娑羅州沒有飛機，因為如果任何人擁有制造/購買/修理/維護飛機的能力亦或是渠道，那么娑羅州就不會變成娑羅州——更不要說，是垂直起降的戰斗機。

少年兵的歡呼很容易理解，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種東西，甚至是聽都沒聽說過。

有一個大塊頭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穿過戰機的底部，前往另一側的遮陽棚。

陸辰認出了他，畢月烏給自己看過黑水老爹三個兒子的畫像。

黑水老爹有許多孩子，但到今天還能健康行走的只有三個：沙龍、沙虎、沙豹。

沙龍昨天領著裝甲車隊去黃風嶺了，眼下兵營里這個身高逾兩米的壯漢，是老二沙虎。

他走到遮陽棚下，對里面鞠了一躬。

然后，陸辰看到了半個女人，確切說，是因為遮陽棚擋住了，她只露出半個身影。

在陸辰這個視角，她從下往上是：棕色短靴、小腿、膝蓋、大腿、被短風衣遮住的半邊肚臍、某種白色的遮胸衣物，以及……遮陽棚。

完全看不到臉，只能看到皮膚異常白皙，肌肉線條異常優美。

“誒我說，小結巴，人身材再好你也不能像個舔狗一樣眼睛都不轉啊，想認識就下去打招呼嘛~”

師娘又在耳邊聒噪。

身材好不好陸辰不知道，但這女的腦子多少得有點兒病，這可是娑羅州，神經病才光著大腿和小肚子到處跑，不把褲腿扎緊，風沙往靴子里一灌，走上半天，腳不知道得有多臭！

“我看這女的多半是黑水老爹的小老婆，等咱把那老烏龜宰了，就把她搶回去，我這剛好有一門雙……”

師娘說著，突然頓住了，因為那女的走了出來，陸辰也沒看到正臉，剛好被風吹動的頭發擋住了，她扎了個高馬尾，一轉身那頭長發就把腦袋遮得嚴嚴實實，什么都看不見。

她上了沙虎的車，朝油田那邊去了。

“雙什么？”陸辰問。

“你還擱這兒雙呢，快跟上去看看啊，”師娘說，“晚了她就跑了！”

她跑了跟我有什么關系？

等等，不對。

陸辰又看了一眼那架飛機，這玩意兒根本不該出現在娑羅州，沙虎看完飛機馬上就去和那女人打招呼，態度恭敬……

少年兵比武那邊有畢月烏盯著，反正就是確定李川能不能留在上面，然后約定傳遞消息的時間地點，就算黑水老爹露面了，我總不可能在這種場合殺他。

我去不去的區別不大，但這飛機……

陸辰一撒手，從峭壁上滑了下來，調轉方向，朝油田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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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田外的守衛異常嚴密，陸辰繞了幾圈才找到機會溜進去。

這是個相當神秘的地方，整個黑水要塞都沒多少人進去過，甚至是……沒人見過里面到底什么樣子。

這地方周圍筑有一圈高墻，位置又剛好在要塞巖外傾斜面下面，所以要塞巖上是看不見油田的，而兩座升降梯在另一面，也看不見。

至于兵營后面那條上升的小路，畢月烏說過，那條路全程都在油田側面的盲角，還是看不見。

陸辰剛才要是再往上爬，到300多米的地方應該能看見。

矮下身，小心翼翼的前進，在那座煉油廠的金屬塔尖已經近在咫尺的時候，一面墻擋在了陸辰面前。

就是這里了。

確認周圍的安全后，他助跑起跳，敏捷的躍上高墻，然后……

猛的一個剎車！

剛才如果往前一步，他就死了。

因為下面是萬丈深淵！

站在高墻上往里看去，哪兒有什么油田？

只有地面上的無底巨坑，以及巨坑對面，已經傾斜倒塌的煉油廠，他剛才看到的塔尖根本不是塔尖，而是煉油廠翹起的地基。

“情況不妙啊。”師娘說。

“怎么了？”

“我們來的那天我就感覺不對了，陸辰，這里根本沒有煉油產生的濃煙。”

娑羅州的環境過于惡劣，一天中多數時間都是風沙狂吹，天空也永遠是灰蒙蒙的，所以陸辰根本沒注意到，油田附近是應該有濃煙的。

“油田，是假的？”

“可能性不大，”師娘說，“黑水老爹確實為整個娑羅州供油，要是假的他油從哪兒來？而且，黑水要塞有那么多人，一直都沒人發現嗎？”

“那，這是，什么？”陸辰看著眼前的巨坑。

“這恰恰是油田存在過的證據，石油被開采后，地層空間會出現空洞，如果處理不善，就會發生塌陷。”

“我想起來來了，”陸辰說，“聽說，幾年前，黑水要塞發發發生過地地震，死了，很多人。”

“不管怎么說，現在肯定沒有油了，”師娘說，“就算下面還有油，煉油廠已經塌了——他們來了。”

油田雖然和兵營挨著，但因為中間有個巨坑，實際上得繞一圈路，所以陸辰反而比他們快，這會兒他看到那輛車從對面開了進來。

跟上那女人已經不可能了，因為中間是個坑，過不去。

“下去，看看？”陸辰看著眼前的巨坑道。

“你的命，你說了算。”師娘說。

陸辰拿出剛才爬要塞巖的鎬頭，順著墻，爬進了坑里。

這下面不像要塞巖那么陡峭，有一個傾斜的坡度，所以攀爬起來并不困難，爬了有一會兒，大約得有個兩三百米的距離，他終于下到了底——嚴格說，這也不算底。

娑羅州的油田相當優質，油層淺，易于開采，因此坍塌的時候不會塌得太深，而是從結構不穩的表層，一直塌到結構相對穩固的地方。

所以陸辰腳下的地面，其實是一些相當不穩固的沙土巖石，他不敢往里走，而是順著坍塌的坑道邊緣前進，目標也相當明確，因為這下面有燈。

就在坑道的另一側，有通往上方的升降梯，那里探照燈照射，匯聚在一片人為搭建的設施上。

“那是，什么？”

“那應該是……”師娘說，“石油鉆井，你還要往里面去么？”

不用了。

這一趟的發現夠多了，這種不知情況的封閉設施，還是不進的好，油田和那女人的事，可以回去再問問畢月烏。

但就在這時，鉆井的方向有幾束光照來，有一群人走了過來，為首的，正是那個女人。

“谷，谷小姐！谷小姐！前面危，危險！”

膀大腰圓的沙虎舉著手電追了上來，踩得地上的石子咔咔響：

“那，那，那邊全，全塌了，你就不要過，過去了！”

“我得采些那邊的樣本。”谷小姐開口，聲音悅耳，清脆動聽。

“那我，我，我讓人幫你去，去采。”

沙虎說起話來甕聲甕氣，而且，這件事畢月烏此前就告訴過陸辰——那家伙口吃得比你還嚴重。

“行啊，你去那邊吧。”谷小姐說。

“啊？我，我，我跟你一起，谷，谷小姐。”

“我不要。”

“為，為什么？”

“我不喜歡和結巴待在一起，急得慌。”

“那我，我，我不說話了。”

“不行，看見你就急。”

和結巴待在一起急不急這件事陸辰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情況不妙。

沙虎一聲令下，他的手下們全都抬著箱子四散而去撿石頭了，在這種黑漆漆的地方，撿石頭當然得打光，無數道手電光頓時掃向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