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考驗

陸辰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過去他更多從熒惑身上感到。

法不濫傳已經不存在了。

危險的力量正在成為目的，而非手段。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周鎮說的是對的。

最后，他只能咬牙道：“他們，是孩子。”

“你以前也是，”周鎮平靜的看著他，“那些少年兵也是，正因為是孩子，所以他們更加殘忍，可究竟是殘忍還是仁慈，取決于引導他們的人，老實說，此去龍潭虎穴，但待在你身邊，恐怕比跟我們走更安全?！?

師娘的身影突然出現：“要是發現他們的不是周鎮，而是熒惑，這倆小子恐怕已經成尸體了?！?

對提議堆人頭塔的熒惑來說，這種事情還真有可能。

陸辰看了師娘一眼，似乎想從他那里得到些建議。

“別看我，這是你的事情，不過在我看來，你沒有必要顧慮那么多，想帶就帶，不想帶就不帶，區區一個黑水老爹，咱想讓他三更死，他還能活到五更？”

“好，我帶?！标懗近c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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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上兩個拖油瓶的后果就是，陸辰的腳程會被拖慢很多。

心愛的小摩托被周鎮開走了，因為廢土上的流民不應有太好的載具，但也不至于完全沒有，所以周鎮就給了他輛臨時組裝的破越野車。

車上裝了一些必要的武器和食物，當然，那把只剩下五發子彈的重狙，以及諸如滑翔傘夜視儀一類的高級裝備，還有50公斤C4，被裝在了車底的暗格里。

因為已經進入黑水老爹的地盤，隨時可能碰上黑水要塞的巡邏隊，被盤查的時候被翻出了可疑的東西就只能滅口了，而陸辰，不喜歡殺人。

以及最重要的，既然要帶他們一起去，那么陸辰得盡快讓他們完成靜功，這樣至少能多些自保之力。

所以原本一天半的路途被他延長到三天，這是極限了，因為明天黃風嶺就會全體撤退，頂多后天，黑水老爹的人就會找到失蹤的運載車隊。

加上來回的通訊偵查，五天內他會對失聯的黃風嶺發起進攻，同時另外兩位領主會作出反應，七天左右會兵戎相見，所以留給陸辰殺死黑水老爹的時間，最多，只有十天。

深夜，三人在一塊背風的巖石后扎營休息，幾百米外的地方是另一群流民的營地。

嚴格來說，廢土上陌生人應該避免相遇，因為你不知道別人是什么居心，有沒有威脅。

但大家在同一個地方扎營的情況很常見，因為適合扎營的地方，只有那么多。

什么是適合扎營的地方？

有水？有食物？

不，這是適合定居的地方，百分之百會被人數眾多的部落控制。

適合扎營的地方，是指那些有明顯遮擋物，能避風擋雨的地方——特別是雨，在沙里飛出發的前夜，周鎮說過有個壞消息：明天有小概率下雨。

為什么下雨這么可怕？能讓一支不畏沙暴的車隊選擇擇日出發？

因為雨里有大量輻射塵，這些輻射塵是核戰時就積蓄于天空中不散的，隨著雨水落下之后，又再次同水蒸氣一同升上天空，機器直接淋雨，會被強輻射擊穿電路板，淪為廢鐵，人直接淋雨，會得急性輻射病，頂多三天就在痛苦中暴斃。

同理，下雨的時候任何電磁波都無法傳遞到一米之外，甚至連紅外夜視儀也失去作用，因為被雨水籠罩的一切都是紅色的。

附近有塊傾斜的巖石，只要下雨，所有人都會跑過去躲雨。

但今天的天空格外晴朗，在升起火堆吃過東西后，陸辰把李川叫到身前，準備教他靜功。

王七他暫時不打算教，因為一來只有李川會被賣給征兵處，他最危險，需要些自保之力，而王七會在抵達黑水要塞后交給那里的同伴，當做傳遞消息的傳令兵，相對安全。

二來王七并沒有通過考試，雖然他有些基礎，甚至還能輔導李川物理作業，但規矩就是規矩，陸辰覺得師父只說這么一句話，那這句話就一定有意義。

可他剛開一個頭，還沒講到如何打坐冥想——這其實也怪他自己，嘴巴笨，為了維持北極星不怒自威的人設，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總是三個字三個字說話，絕不打結。

李川突然打斷了他，指著遠處的王七道：“師父你能連他一起教么？”

“我還，不是你，師父。”他看了一眼王七，搖頭，“不行?！?

“為什么？”

“沒有，考試?！?

“可是他很厲害的，你要不現在考考他？——喂王七！你愿意考試嗎！？”

王七的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一樣。

師娘這會兒也冒了出來，在火堆邊撐著個腦袋，看戲似的盯著陸辰，關于講武堂的規矩這件事，他早就給陸辰下過一個定義：食古不化，不知變通。

他想了想，招手叫來了王七，指著李川道：

“他學，可以?！?

“你學，考試。”

“可以可以！”王七連連道，“考什么考什么?。俊?

陸辰不會給他出題，因為他確實不擅長這個，而且所謂的考試只是一種手段，并不是真的要看卷面分。

“三天，要塞巖。”

“不給吃，不給喝，不幫忙，自己活?！?

“意思是我們三天趕到黑水要塞，這期間你不給吃喝不幫忙我自己活下去？”

陸辰點頭。

出乎意料的，他沒有直接答應：“那我還坐你的車嗎？”

“不坐?！?

三天讓他自己走到黑水要塞，這怎么可能？

還沒等王七回答，陸辰繼續指著李川道：

“你，一樣?！?

“??？”

“機會，你給的，責任，你來擔，或者，你學，他不學。”

“那還是算了，”王七道，“我還是等回去考試……”

“等等！”李川突然插話道，“你只是不給吃喝不幫忙對吧？”

“對?！?

“我們走！”

李川一把拽起了王七，卻沒有往黑水要塞去，而是回到車上，拿了兩把九毫米手槍與30發子彈，往對面的流民營地去了。

“等等，”陸辰叫住了兩人，“我真的，不幫忙，死了，別怪我。”

他毫不懷疑受過訓練的少年兵在手握武器的前提下能孤身搶車，但那會引發一系列后果，要知道，這一趟的目的是潛入黑水要塞，他要不把人全殺了，勢必會留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