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瘋狗
拳術源于兵擊。
所有拳腳,都是對野獸與刀兵的模仿。
陸辰松開滑翔翼,身作鷹形,飛撲而下,拔刀的那一刻,重心后擺,將全身的勁力灌注于前半身,取形意五行拳中的金字訣,將自己化作一把剛猛無鑄的刀。
二郎派,力劈華山。
那一瞬間,沙里飛愣住了,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槍——這人手中的刀朝他劈來,他只要一抬手就能射出子彈,可冥冥之中他又無從瞄準。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的錯覺,這人從頭到腳再到手中的刀都是一條直線,他的身體被完全壓縮在了刀鋒之后,從沙里飛這個角度,無論怎么射擊,子彈都繞不開那撕裂沙暴的鋒芒。
“頭兒!躲開!”
身側的少年兵推開沙里飛,舉起脫落的車門就朝刀鋒架去。
咔的一聲響,人門俱分,巨大的力量將兩瓣尸塊劈得飛了出去!
這一次,沙里飛終于有了開槍的機會,因為他終于看到了來人的完整身形,這是個身披棕色斗篷,戴著面巾與護目鏡的人,他抬手就是一梭子子彈打了出去。
在講武堂,熒惑已經說過,七步之內,陸辰沒有躲子彈的能力,因為神經系統的反應速度跟不上了。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沒有近距離應對子彈的辦法。
抽刀旋身,舞動斗篷的下擺,將其像是一團黑云般展開,半自動步槍的連續子彈在接觸斗篷后被離心力改變方向,旋轉著消解了力量,收進了斗篷里。
少林,袈裟功。
斗篷猛的一展,像個蹦床般將子彈彈向了另一側正在趕來的少年兵,因為力量不足,所以這些子彈并不具備真正的殺傷力,只會把人打疼一下,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展開斗篷的同時,少年兵看不到的另一側,陸辰已經縱步遞出了手中的兩刃陌刀,這一次,取的是形意五行拳的火字訣,勁力匯聚于刀尖,如炮彈般筆直貫出!
二郎派,青龍探爪。
沙里飛已經來不及開槍了,揮舞的斗篷阻擋了他的視線,當他看到刀尖時,鋒刃已經挑開了槍身的拉栓,割掉了他握槍的大拇指,朝著他的咽喉戳來。
他只能全力扭動身軀,劇痛傳來,整個肩膀連同手臂都飛了起來!
我不是他的對手!
沙里飛紅著眼,怒吼著撲向陸辰,像是想要用僅剩的手臂抱住他:
“開槍啊!!!”
其實在陸辰從空中撲下來時,就已經有不少少年兵看見了他,但這種距離下是不能隨意開槍的,因為子彈會誤傷友軍,可現在沙里飛已經顧不了這么多了,被同伴打死,也總好過被他砍死。
這些少年兵因為從小的成長環境,確實個個悍不畏死,饒是陸辰遇到這種同歸于盡的打法也得頭疼,他舞動斗篷,卷下身后射來的子彈,翻身一躍,一個后空翻跳進了沙暴中,然后,就再也沒有落下來。
擒賊當然要先擒王,頭目梟首之后,自己也將身陷重圍,所以他早就準備好了脫身之法。
滑翔翼的繩索始終纏繞在腰間,飛撲之后,展開的滑翔翼會在沙暴中飄搖,他只有十秒料理沙里飛,十秒之后,繩索崩直,他會被拽回空中。
一手拉著繩索將滑翔翼拽向自己,另一手拔出腰間的史密斯威森M500對著沙里飛連連點射。
這家伙抱著噴血的肩膀在地上打滾,滑不溜秋,再加上狂風的影響實在太大,兩把手槍,十發子彈,竟然沒有一槍打中。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沙里飛滾著大喊。
少年兵們已經圍了上來,將他擋在中間:“頭兒,他,他在飛啊!”
飛?
沙里飛一咬牙:“探照燈!快開探照燈!”
已經完全癱瘓的車隊打開了探照燈,一道道粗實的光柱照向黑暗的沙暴,少年兵們站在車頂,雙手端著槍,眼睛隨著光柱移動,搜尋陸辰的身影。
“他在那里!”
一道光柱照出了展翼的身影,但就在下一刻,飛翼收攏,陸辰再次從滑翔翼上躍下,這一次,他解開了腰間的繩索,斬首不成,那就只能強攻了。
沙里飛看到了他躍下的方向,頓時汗毛倒豎:
“臥倒!!!”
車隊搭載了一門105毫米輕榴彈炮,兩架30毫米機載機炮,那門榴彈炮隨著車輛傾覆,留在了沙暴外面,而兩架機炮一架被重狙打壞了扳機,另一架完好無損。
陸辰躍向的,正是搭載機炮的越野車。
車上的少年兵在他落地前就被陌刀斬首,他握住了機炮的把手,調轉槍口……
噠噠噠,子彈傾瀉,車頂上的少年兵被連人帶槍打碎。
沙里飛臥倒在燃燒的沙地上,看著噴射的火舌,目眥欲裂。
不怪他。
即便在這個文明崩壞的廢土時代,也沒有人會考慮白刃戰,更不要說運載車隊武裝到了牙齒。
如果讓對方摧毀、甚至是占領己方的重火器,意味著己方的建制已經被徹底打崩,意味著要么對方擁有更加強大的重火力,要么對方占據了有利地形,人數眾多……
單兵突入如入無人之境,一敵三百仿佛砍瓜切菜,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這個人,哪怕沒有槍,哪怕沒有利用沙暴的天氣優勢,只是在平原上提著把刀一路追殺,最后怕也能全殲我們,因為……
“頭兒!打不中!為什么打不中啊!”身旁的少年兵大喊。
陸辰在開火,以運載車為掩體的少年兵也在開火,但在沙暴之中,普通子彈被狂風干擾,很難描到他的邊,就算描到了,他一側身就躲掉。
子彈根本就打不中他。
后方傳來了引擎的轟鳴,一名少年兵駕著完好的運載車,油門踩死,直沖向陸辰。
“媽媽,我要上天堂啦!!!”他歡喜的大叫。
一路上,有越來越多的少年兵起身,跳上他的車子,高呼著天堂與圣母,朝四面八方胡亂開槍,隨著運載車撞過一地殘骸,跳上車的少年兵越來越多,那些來不及上車的,索性就跟在車后面,嗷嗷叫著,沖向了子彈風暴。
就像是一群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