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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戰?。?000字)

且說場中二妖一僧斗法,路明非眼見情況不對,拿出臨走前燕赤霞遞給他的一道黃符。

此黃符分為陰陽二道。

無論哪一道被催動,另一道都會出現感應。

他照著臨走前學的法子,輕聲念誦。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話音剛落。

黃符微微顫動,點點火光一閃而過,竟瞬間自燃化作灰燼隨風飄去。

與此同時,正在趕赴路上的燕赤霞感覺懷中一道黃符發熱滾燙,他自知那路小子是在向他傳遞信號,當即按之前計劃的那樣,也掏出另一枚黃符,輕聲念誦……

蘭若寺,樹妖姥姥本體處。

寧采臣焦急的走來走去,眼看天就要亮了,他卻一點信號都沒有收到,又怎能不急?

身旁的胖縣令則早就去馬車前伺候那一同而來的張和同去了。

此時現場眾人卻都是等著他的命令。

“怎么還……”寧采臣神色變幻不定。

這時,他懷中那道特殊的符箓終于發燙發熱。

寧采臣喜形于色,驚喜之色溢于言表。

“諸位壯士!”他登高而呼。

“火!火!火!”

一個又一個火把丟到地上,烈火熊熊燃燒。

很快便將整個蘭若寺燒成一片,火場中不斷有些朽木梁柱被燒斷,倒在地上,發出轟隆隆的聲響。

眾人自是在火場外圍觀,如此大場面不得仔細看著,回去好跟同鄉婆娘好生吹噓一番。

“快看!那榕樹!”人群中突然有一道驚恐地聲音響起。

眾人紛紛把疑慮的目光遞向遠處那龐大的榕樹。

詭異的一幕呈現在他們的眼前,那樹妖龐大的身軀上雖潑灑了許多桐油,但是火焰卻在其表面緩慢的燃燒著,甚至有熄滅之意。

普通凡火雖可對那千年樹妖造成傷害,但不過是皮肉之傷,無法觸及根本。

就在眾人神色驚慌,兩股戰戰欲逃之時。

點點金光自火場中亮起,火焰顏色陡然一變,放眼望去一片金色的海洋從蘭若寺處向那大榕樹奔騰洶涌而去。

這正是那燕赤霞提前做得布置。

在場的眾人一時都看的有些呆了,全然沒注意到一旁的寧采臣翻身上馬,以遠超凡馬的速度掀起滾滾塵土奔向遠處群山……

。。。。。。

殿前的樹妖姥姥發出尖銳的哀嚎,渾身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的他(她)身體不斷涌出數道枝條,周遭來不及逃脫的侍女鬼卒皆被枝條穿胸而過,隨后身形暗淡,魂飛魄散。

在他們消散之前,一道道精純的元氣從他們胸口的枝條傳輸到樹妖姥姥身上。

小青則面帶震驚之色看向自己胸口處那搖擺的枝條。

自己為樹妖姥姥做了那么多事,竟落下了個如此結局。

她帶著不甘,怨恨,嘆息,后悔,卻最終化作一道清風散于天地,魂飛魄散。

“臭道士?。?!”一聲凄痛的哀嚎響徹整座府邸。

樹妖姥姥心神驚恐,那一夜他(她)與普渡慈航約定將那黑山老妖分而食之,由此各自做了諸多布置。

結果今夜那黑山老妖如今倒是安然無恙,自己卻要命喪于此。

端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呼——

一道黑色陰風刮過,樹妖姥姥如今本體被燒,一應感知自是大不如前,他(她)驚恐地抬起頭。

卻只看見了一張青面獠牙的臉。

“?。。。?!”

…………

黑山老妖轉過身來,身后卻再無半點樹妖姥姥的影子。

他將耷拉在獠牙黑唇外的枝條吸溜一聲嗦了進去。抬頭望向半空中懸著的普渡慈航,輕瞇鬼眼,眼角余光卻瞥見了腳下一個偷偷摸摸的身影。

“哪里來的小妖?”黑山老妖并無在意,反而一腳踩了上去,對他來說,目前場中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那普渡慈航。

踩碎血肉身體的順暢感此時卻并沒有如往常一樣傳來,反而是一股鉆心剜骨的疼痛自腳底板傳到四肢百骸。

龐大的鬼體被破,無數道慘白的影子伴隨著黑氣從腳下破洞處爭先恐后的逃出。

他們不是曾經黑山老妖的敵人,便是因事觸怒他的仆役,要不便是只為折磨而抓進來的無辜亡魂。

這些囚禁在黑山老妖體內的游魂所化厲鬼,而今卻終于重獲自由。

但還未等他們歡呼這期盼已久的自由,與向那囚禁自己多年的黑山老妖復仇。

嗖嗖嗖——

一道箭雨襲來,泛著黑氣的重箭將他們一個個打的魂飛魄散。

“老爺!你沒事吧!”

趙修武率領著一眾鬼卒將黑山老妖圍在內部。

至于在場的眾妖則早就亂做一團,奈何出口被披堅執銳的鬼卒守住,只能聚在門口處靜看事態發展。

“吾……吾……我……”

黑山老妖原本還怒氣沖沖,他周身運作法力,卻是要再度與那普渡慈航戰在一起。

但原本如指臂使的法身法力竟滯塞不通,他暗道不好,忽的神色一變,捂著肚子,在地上痛的直打滾,他牙齒咬的噔噔作響,蹦出來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

“五!五通!五通鬼?。?!”

趙修宇神色一變,此前發生的種種在他的腦海里飛速回轉。

五通鬼無緣無故的撒野挑釁,看似出手營救,卻不過是草草了事的普渡慈航,那“莫名”出手的新娘子,連帶著一旁沉默看戲,最后卻頗有默契出手的樹妖姥姥。

這是一個局!那五通鬼妖身有毒!

“死禿驢!你干了什么!”他揮劍指向空中的金身佛陀,厲聲喝道。

“善哉,善哉?!?

“南無極樂世界,西方如來法駕到此!”

“你們這些邪魔妖孽,在本座面前,還不趕快現形!”

懸在半空的金色佛陀雙掌再度合十,發出轟隆隆的震聲,隨后萬道金光放出,陣陣梵音響起。

在場眾妖鬼有的實力不濟者或是魂飛魄散,或是顯出妖身。

一時間飛禽走獸齊聚,妖氣黑氣沖天而起。

偶有原身為飛禽妖者,一時間驚慌失措,竟忘卻自己會飛,如今經這金光一照顯出原型,這才幡然驚醒。

連忙拍動著自己的兩扇羽翼似要逃脫這魔窟,但不過剛剛飛至樓閣高,便有一道金光打來,跌落在地。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列位若不醒悟,我便只能發一回善心,渡諸位去來世了!”

眾妖盯著那地上的無頭妖身,神色復雜,心思不一。

卻都面帶狐疑地盯著身邊諸位,都說佛門好化諸妖或做寵物或為坐騎。

而今卻不知道那老禿驢鬧哪一樣。

一時間場中寂靜的可怕。

咣當——

這時,一道突如其來的響聲吸引了在場諸妖的注意。。

路明非小心收回剛剛不小心踩翻東西的腳,頭一抬卻看見在場諸妖都將目光看向了他。

噌——

他無奈的拔出長刀誅邪,只能承認自己想帶著聶小倩偷偷逃走的計劃失敗,將二女護在身后。

長刀自是他趁著場中亂成一團,去跌落處找回來的,連那黑山老妖的腳掌也是他舉刀刺破的。

你別說,這王六郎送的刀連那老妖法身都能刺破,真可謂是神兵利器,不似凡刃。

至于二女,其一自然是自己趁著那黑山老妖與普渡慈航樹妖姥姥大戰而無瑕顧及甩在一旁的新娘子聶小倩。

其二卻是看見自己露出真容后便依依不饒跟上來的那個舞娘。

“路公子,卻是小倩連累你一同陷此險地?!甭櫺≠宦曇羝鄳K沙啞,心如死灰。

一旁的舞娘眸中倒是閃過一絲流光,如若說她之前還對路明非化作的妖怪心存警惕,剛剛一路上聽得他如此有情有義,竟是為了兄弟闖這龍潭虎穴。

卻早已芳心暗許。

“路公子……”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眼中凈是擔憂之色。

路明非回頭給二女遞了一個“放心不要怕”的眼神。

再回頭,卻與之前英武少年,凡人少俠的氣質截然不同。

一雙璀璨耀眼的黃金瞳放出赤金色的光芒,隨著路明非抬眼掃視,那道熔金般古老森嚴的眸子也深深的刻在了在場諸妖的心中。

一時間就連那普渡慈航的莊嚴宏大又略顯詭異的佛法金光也不由得退避三舍。

眼看在場諸妖被自己震住,路明非也略微松了一口氣,雖說打那勞什子水神時自己獲得了名為“言靈”與“煉金”的能力。

但是別拿一時輝煌當永久,曾經那個秒天秒地秒空氣的偉力不過是試用裝,現在他身上卻都是閹割青春版,言靈不過是無塵之地一個,至于煉金……可能現在他打鐵時候能比普通人更強一些。

至于這能力來源,以及如何升級加點。

冥冥之中有一道聲音告訴他,只要答應交換,那么多少人或妖鬼煞費苦心,處心積慮才能得到的力量,對于路明非來說獲得不過是如吃飯喝水那般簡單。

想到那個雨夜邀請他上車的男孩,那個跟他現在一樣亮著黃金瞳的“表弟路鳴澤”,那個胸前插著長槍的悲傷少年。

如非某些萬不得已的情況,他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是輕易答應,玄之又玄的感覺告訴他,如果他真的有一天達成交易,獲得權與力,就不過是再一個注定會以悲痛收場的輪回罷了。

“不知是何方神圣白龍魚服,駕臨小妖婚宴,真令寒舍蓬蓽生輝,滿堂華彩!”

“小妖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尊駕海涵?!?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那鬼卒中響起。

路明非疑惑地撇過頭,赤金瞳子下,一眾鬼卒竟有放下武器,跪地拜服之意。

黑山老妖扒開攔在他身前的鬼卒,態度諂媚,卻與之前聲音淡漠裝高人,兇氣滔天現法身種種情況一概不同。

此時的他與其說是妖王,厲鬼,邪神,倒更像些面見上官諂媚的小吏。

當真是令一眾妖鬼大跌眼鏡,就連那鬼將趙修武也是一臉震驚,百年時光他是見慣了黑山老妖的冷酷無情,鐵石心腸。

正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這個屬下自然便這樣一天天的走過來。

本以為妖王都是這樣,卻沒想到今日竟然能看到這老妖如此嘴臉,真是讓他有一種信念崩塌之感。

“!這老妖是在跟我說話么?”路明非維持著高冷地姿態,思索再三,眨巴著那雙令眾妖鬼膽顫的黃金瞳,身形忽的變得猙獰而又神圣,卻是自有黑色細鱗自皮下生起蔓延。

鱗片在金光下泛著絢麗的光彩,一片一片仿若世間少有的珍寶。

眾妖心中震驚之色溢于言表,他們腦門處滲出滴滴冷汗,有那見多識廣的,腦海中自有各種上古兇獸,神獸,奇獸,異獸的名字一一浮現。

就連那懸于半空中的金色佛陀也收斂起金光,似是在以表敬畏。

黑山老妖自是不在乎身邊眾妖鬼心中所感,雖說他吞了樹妖姥姥,實力更進一步,但既無時間煉化,又兼吃了那有問題的五通鬼。

十分法力也不過是能發揮個三四分,那老禿驢又咄咄逼人,今日怕是不能善了,自然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神君!你也坐于席上目睹一切,那普渡慈航聯合那樹妖,誆我妻……”

黑山老妖瞥見了那路明非身后的聶小倩后,連忙打住。

“欺我手下,吞我侍女,更是打傷打死我這無數賓客!”

“還望神君做主?。 ?

說罷,他竟略帶哭腔,做涕淚狀。

路明非聽罷,身后卻有人略微扯了扯他的衣角。

他目光轉向普渡慈航,余光卻是瞥見那身后二女個個搖頭擔憂的眼神。

自是明白在告訴他,那黑山老妖說話不可信,現下前倨后恭,只怕事后必然翻臉。

而那普渡慈航聽后,化作的金色佛陀仍一手合十,嘴角含著笑看著在場眾妖。

莊嚴慈悲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

忽的祂長嘆一口氣。

黑山老妖原本諂媚地神色猛地一變。

陣陣梵音響起。

“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眾生皆苦,輪回不止?!?

“佛法無邊,諸施主何不入本座法身之廟,聽吾之真我誦經念佛,褪去凡塵野性。”

“早登極樂世界?。?!”

刷刷刷刷——

眾妖中飆出一道道血線,竟是有一道無形之刀風隨著那普渡慈航之話,降于現世。

一時間竟有些早已嚇破了膽的眾妖鬼跪下連連磕頭,哭泣著喊道愿以身入廟修行。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佛偈如洪鐘大呂鉆入在場眾妖之耳膜。

竟有越來越多妖鬼不再掙扎,學著先前之妖模樣,下跪磕頭求饒。

更是有愿為坐騎,愿做寵物,甚至于甘愿化身雕像立于普渡慈航廟前者。

“禿驢!假仁假義說了這么多,不就是欲要吃了吾等?!?

一聲暴喝如炸雷般在平地響起。

趙修武張嘴暴喝,自是彎弓搭箭射出。

黑氣重箭穿透空氣而過,卻自有一道血線飆出,隨后一道胸前中箭的尸體從隱身中顯行倒在地上。

看那服飾樣貌,不是那普渡慈航座下的四大護法又是誰呢?

這所謂的無形刀風卻不過是四大護法手持利器化作。

“全軍……??!”趙修武收回長弓,剛要發號施令,靈魂深處卻自有一道恐怖莫名的力量迸發,竟是如黑洞般將他全身法力吸的干干凈凈,他掙扎著想掐動法訣,激發保命之物,卻有一雙熟悉又陌生的手握住了他,打斷了施法。

“…為……為……什……么……”趙修武死死盯著那“人”,似是想要個解釋。

“因為吾…我想活”黑山老妖眼神中凈是痛心憤怒之色。

他為了快速回復傷勢,獲得與那普渡慈航對峙的實力,竟不惜引動自己在每個手下心海留下的烙印,吞噬他們,以獲得一戰或一逃之力。

“……呵……”

趙修武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回閃一生種種。

少年成名,圣上委以重任時的自命不凡洋洋得意;斷送數十萬將士,辜負陛下信任的悔恨悲憤;初遇黑山老妖時嚇的瑟瑟發抖的膽小無助;晉為這黑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喜悅與自傲……

人生畫面回憶如走馬燈閃轉輪回,卻大都已經模糊不清,意識徹底消散于世上前記得最深刻的一幕,倒是幼時父親在花園教自己練劍,母親在一旁笑呵呵地看著他父子倆打鬧嘻戲……

“呵?!?

鬼將趙修武逐漸消失。

吞食了在場無數手下的黑山老妖氣勢蹭蹭上漲,他重新化作身高數十丈,眼若銅鈴,青面獠牙,頂生二角的厲鬼。

而同一時間,

路明非看著自己身旁不過剎那間便同樣消失的舞娘,內心深處有一種莫名的悸動。

雖說萍水曉逢,人鬼殊途,但他此時卻仍記著回頭那一刻,舞娘徹底消失時柔情似水的眼眸。

冷冷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似乎在嘲笑,又似乎在跟他一樣的憤怒。

少年抬起頭,長刀泛著肅殺之氣,冷冽的刀光照亮了他冷漠地面孔。

此時普渡慈航趁著二人發愣,卻是早已把嚇破了膽的眾賓客接入自己的五臟廟中,一時間金光大作,梵音陣陣。

而那黑山老妖自是揮舞著青色利爪,黑氣繚繞妖氣沖天。

與此同時,燕赤霞一行即將趕赴黑山老妖洞窟。

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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