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安靜地端坐在窗邊,微風輕拂,手中輕搖著一把古樸的蒲扇,目光淡然地注視著面前岳氏集團那摞厚厚的賬目。
數十億的赤字堆積如山,但在他眼中,卻不過是一紙數字,絲毫未能讓他的臉上泛起一絲波瀾。
“并不算太多。”他微微一笑,語氣平靜而自信,“從賬面數據來看,只要二十億,就足以令岳氏起死回生。”
“二十億還不算多?”一旁的吳秘書面色一僵,暗自嘀咕著,“你也敢說!真是個狂妄的大騙子。”
她雖不敢當面質疑,但心中早已對周元的話嗤之以鼻。
岳寒嫣小心翼翼地問道,眼神中透著希冀,“周先生,您的意思是,您有辦法籌到這二十億嗎?還是說您有足夠的關系可以貸款……”
她話未說完,生怕這位一轉身就消失。
周元淡然一笑,繼續輕搖著手中的蒲扇,緩步踱到一幅世界地圖前,語氣平靜卻自信,“江城是個濱海城市,掌握外貿的人不止李家一戶吧?你們岳氏集團手里雖然份額不多,但若要補齊這二十億的資金缺口,倒也并非完全沒有機會。”
“您是說,靠外貿?”岳寒嫣微微皺眉,語氣帶著幾分疑惑,“可是江城外貿幾乎都被李家壟斷了三十多年,他們掌控著八成份額。短短一個月內,如何在他們的產業中撬動二十億的利潤?除非……賣軍火嗎?”
吳歡一聽,又忍不住冷笑出聲,語帶譏諷地小聲嘀咕,“這位周先生可真會開玩笑,莫不是想拉我們小姐入坑?倒是還不如去找個算命先生解解惑呢。”
周元眉頭微挑,輕輕揮手制止了兩人繼續猜測,語氣從容地說道:“軍火生意倒是免談,你們大可以從這里入手。”說罷,他指向地圖上一處標記著的區域。
岳寒嫣疑惑地順著他的指尖望去,那是一片陌生的地帶——T國。她微微皺眉,帶著一絲不可置信地開口,“T國?那里盛產汽車,但地理位置偏僻,南北之間隔著一條南北大陸必經之地-木多海峽,其他方向沿岸海盜橫行。您是想我們去做汽車貿易嗎?這……即便是汽車生意,李家也不會允許別人碰他們的蛋糕。”
周元搖了搖頭,冷靜地解釋道,“我要你們用兩個億的啟動資金,至少先將T國的一半港口租下來半年。”
“兩億租港口?”吳歡越聽越覺得荒唐,忍不住嗤笑道,“T國的港口多到閑置廢棄,您這是讓我們投到無底洞里嗎?再說,哪怕租了港口,李家有自己的產業鏈,根本不受影響。”
岳寒嫣也困惑地搖了搖頭,原本對周元抱有的希望瞬間動搖了幾分,略顯失望地說道:“周先生,您的意思是想壟斷T國的港口?可李家早在那興建了自己的港口,完全可以滿足他們的需求,這個方案恐怕行不通。”
周元聞言輕輕嘆了口氣,眼神如湖水般波瀾不驚,“既然不信我,又何必來求我指點?商界如同賭局,風險與收益始終是對等的。如何決策在于你,況且我也未必能百分百保證這二十億的回報。”
他看向岳寒嫣的目光里,透著幾分溫柔的憐惜,似乎回憶起了某個熟悉的身影。
她的猶豫、她的謹慎,都讓他忍不住聯想到當年的朱琳琳——那同樣溫婉卻略顯膽怯的神情。片刻的沉默后,岳寒嫣終于做出了決定,眼中帶著一絲堅定。
她輕輕點頭,“好!我會親自安排,立即召開高層會議,投入兩個億高價租下T國一半以上的港口。”
周元卻目光一凝,淡淡地開口提醒道:“董事會未必會批準這樣的高風險投資。你敢用自己的錢去賭這一局嗎?”
岳寒嫣微微一怔,四目相對,她從周元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暗示,只是那種波瀾不驚的深邃,讓她更加不敢輕易后退。
終于,她輕輕嘆了一聲,語氣中多了幾分無奈,“若是能如先生所說,這次投資真能撬動二十億的利潤,救活我岳氏集團,您便是我寒嫣的大恩人。”
見她意動,吳歡終于忍不住了,語氣急切,“小姐,您真的要相信他?兩個億可是您全部的家底,若他真是個騙子,后果不堪設想!不如考慮考慮……”
岳寒嫣回頭看了吳歡一眼,語氣中夾雜著不容置疑的堅決,“阿歡,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我嫁入李家那個火坑嗎?你愿意幫我就繼續留下;若不愿意從今天起你可以放長假了。”
吳歡愣在原地,既不甘心又無可奈何,眼睜睜看著小姐離去,卻不敢再多言。送走岳寒嫣和吳歡后,周元獨自坐回了靠椅上,緩緩閉上雙眼,輕搖蒲扇,回味著方才岳寒嫣的神態。
那堅定而略帶慌亂的模樣,讓他微微勾起嘴角,眼中浮現出幾分溫柔的懷念之色,輕輕呢喃,“真是太像了,實在太像了……”
岳氏集團不聲不響地籌集了兩億資金,租下了T國的三十個港口,然而此事并未向外透露幾分,知道的人寥寥無幾。
不過,這種舉動唯一逃不過江城李家的眼睛。因為李家幾乎壟斷了江城的外貿,對旗下每個行業的風吹草動都一清二楚。岳氏集團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李家感到疑惑不已,甚至連李家的二少爺李泓澤都開始思索其中的意圖。
在江城東郊震江潭八號別墅,李泓澤坐在自家豪宅的會客廳中,聽著管家聞叔的匯報,一臉疑惑。
“少爺,岳家大小姐這次的動作真讓人看不懂。租了三十個港口,卻空在那什么買賣都不做,這不是拿錢打水漂嗎?”
聞叔皺著眉頭,目光中帶著疑慮。他伴隨李家在商海縱橫多年,算得上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可也被岳氏集團這奇怪的舉動弄得摸不著頭腦。
李泓澤輕哼一聲,眉宇間透出一絲不屑:“什么大小姐,不過是個敗家子罷了!岳家那位千金,這次怕是要把岳氏家底都折騰光了。再說,下個月她就是我的人了,到時候連岳氏集團都要姓李?”
聞叔笑了笑,沒有接話,只是默默搖了搖頭。
時間在緩緩流逝,而岳氏集團租下的那些港口依舊靜悄悄地空置著,連一條貨船的影子都看不到。
盡管花費巨大,岳寒嫣的臉上卻毫無后悔的跡象,然而她的秘書吳歡卻已經開始坐立不安。
自那天起,岳寒嫣每隔幾日就會親自去小池村一趟,尋找那個身上帶有幾分神秘的年輕人——周元,岳寒嫣內心知道,自己這次賭得很大,但她并不是盲目地投錢,而是憑借著對周元的信任。
每次她向周元詢問如何應對,周元都只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輕描淡寫地一句:“做生意,必須要沉得住氣。”
眼見租期已過半月,港口卻一直閑置,吳歡的疑慮越發強烈,忍不住在岳寒嫣面前直言道:“大小姐,花了這么多錢,要是繼續等下去,咱們的損失可就大了!若再沒有實質性的收益,怕是真要血本無歸啊!”
岳寒嫣握緊了手中的茶杯,沉默不語。她心中暗暗打鼓,既惋惜這筆巨資已出,又深知此刻已無回頭路。
她緩緩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如今想退出已是來不及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如期嫁給李泓澤罷了。”
語氣中透出一絲無奈與酸楚,她低頭看向小池村院中那棵枝繁葉茂的古樹,眼中閃過一抹黯然。
“若商場博弈如持牌豪賭,你連最后揭牌都等不急,又何談戰勝對手?”周元放下手中的書,悠閑地在躺椅上微微搖晃,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話音未落,院中的收音機忽然響起一則緊急新聞:午夜時分,時隔七年N國與D國再次爆發激烈交火,雙方陣亡人數高達數千,戰局陷入白熱化,短期內沒有任何停手談判的跡象。
收音機傳出的消息似乎觸動了周元的神經,他忽然從躺椅上坐起,眼神中露出精光。
“成了!快以岳氏集團的名義,立刻通知國際貿易協會,宣告港口的使用權歸屬!”
岳寒嫣雖然不解,卻隱隱感到事情非同小可,來不及多問,迅速吩咐吳歡開車回公司發函。
待吳歡離去后,岳寒嫣才回過頭追問道:“周先生,兩國雖然爆發了戰事,但和咱們的港口生意有何關系?難道我們真要做軍火生意?還有,為啥你早就知他們會打仗,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元淡然一笑,走至一幅大地圖前,指向木多海峽位置,解釋道:“這兩國分別位于木多海峽的南北兩端,一旦發生戰爭,海峽勢必被封鎖,南北大陸的運輸通道便會徹底切斷,周邊海盜會更加猖獗。如此一來,岳氏港口便成了他們唯一的中轉地。”
岳寒嫣聽得一頭霧水,神情迷惑:“原來如此,可單靠停靠貨輪的收入怕是不夠吧?畢竟還有二十多個其他港口?”
周元點了點頭,耐心解釋道:“的確,可兩個交戰國的貨物呢?資源呢?尤其是原油產品,戰亂中會成為重點打擊目標。T國的港口興許會接納一些其他國家的貨輪,可迫于外交壓力,勢必不會貿然接收這兩個交戰國的物資。而我們剛剛租賃的港口,成了唯一安全可靠的儲存點。”
“我的天!那就意味著,他們將會將所有的原油都儲存在我們的港口?而且,我們擁有主導權,完全可以坐地起價?”
岳寒嫣逐漸理解,眼中露出興奮之色。周元微微點頭,眼神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三十個港口,若每個港口儲存十萬噸的原油,總計三百萬噸。無論是存儲費還是停靠費,只要我們適當提高價格,他們也只能接受。”
岳寒嫣聽罷,心潮澎湃,經商這么多年,還沒有哪次感覺賺錢如此輕松的?再想到百分之一千的利潤,激動再難抑制,竟一把將周元抱住,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正好被隔壁的葛嬸看見,她原本拿些骨頭是來喂小黃的。
頓時愣住連忙抬手擋在自己眼前,嘴里不住嘟囔:“哎呀呀!這年輕人,就在院子里光天化日,也不曉得關門啊!嘖嘖……”
岳寒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頰瞬間緋紅一片,迅速松開周元,退后兩步,低頭不敢直視他。
周元倒是一臉淡然,只是輕輕一笑,抬頭望著遠方,似乎又回憶起那個女孩第一次和自己做生意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