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韜眼含精光,仿佛早已洞察一切:“若本將所料不差,此刻李傕應在孫堅營中,行汝之所行之事!”
“汝怎知……”郭汜剛開口便猛然一頓,驚愕之情溢于言表。
眾人看他這樣,自是一切了然,不免全都吃了一驚,一齊看向鮑韜。
鮑韜輕點案幾:“說到這里,吾還有一事想請教郭將軍。”
“何事?”郭汜放下了羊腿,此刻他再也吃不下去了。
鮑韜深吸一口氣:“相國何故看輕于我?”
郭汜露出茫然不解之色:“將軍何出此言?相國今以嫡長孫女下嫁,臨行前還特意冊封其為宜陽君,得此殊榮,不可謂不重視將軍!”
鮑韜冷笑一聲:“那為何你家相國要與孫堅結兒女親家,而要我做他的孫女婿?”
噌的一聲,郭汜已經原地跳了起來,整個人像活見了鬼一般:“你怎連這也知道?”
眾人再度吃了個大驚,看向鮑韜的眼神全都變了。
鮑韜輕飄飄道:“現在只需要本將一句話,便可同時擒住你二人。不用大動干戈,便可斬董卓左膀右臂,當真一大快事!”
郭汜露出驚疑不定的神情。
知道聯姻之事的,只有董卓、李儒、李傕和郭汜四人。就算是當事人董白,也是臨行前才告訴她的。
自己不可能泄密,難道是李儒和李傕當中一個泄密的?
驚疑片刻,郭汜最終并沒有掉入鮑韜的“疑心之計”。
只因他從鮑韜的那句“相國何故看輕于我”找到了破綻!
“哈哈哈,既然你知道這么多,我也不怕全都告訴你!”
郭汜抄起酒壺,肆意發笑道:“孫堅?哈哈哈哈,在世人眼中他是江東猛虎,在相國眼中不過一條胡亂攀咬人的惡犬罷了!
“相國虎女,安能配其犬子乎?不過是用空口虛言誆他罷了!”
咕咚!
郭汜痛飲幾口美酒:“但將軍你就不同了,相國待你可是滿滿的誠意!這不,讓我直接把人帶來了,只要將軍你愿意,隨時可以同房!”
鮑韜瞳孔劇烈收縮起來,他倒沒想到董卓與孫堅聯姻居然是虛的!
不對!
應該不是虛的,想來董卓是待價而沽。若孫堅同意,董卓未必不舍得用一女兒,換得一烈虎先鋒。
但若孫堅不同意,董卓也可以再行反間之計,把聯姻一事捅到袁紹袁術面前,讓二袁對孫堅生出疑心!
那么,由誰捅出這事兒呢?
最好的人選,莫過于雙方眼下都視為香餑餑的韜哥了!
是故,董卓這才派郭汜帶董白來拉攏韜哥。
正如郭汜所說,董卓看重韜哥更甚于孫堅。
除非孫堅肯冒著殺使的惡名當場殺死李傕,否則欲加之罪,他空口難辯!
而韜哥不用殺死郭汜,只需要把董白交給二袁,便可自證清白。
如此看來,確實是誠意滿滿!
而這么一套陽謀陰謀組合技,想來董卓帳下只有兩人能想出。
“此乃李儒之謀乎?”
鮑韜直接排除法走起。
“然也!”
郭汜也毫不掩飾,直接點頭。
盡管不知道鮑韜是用何種手段,但鮑韜這么問,反而證明自家沒有內鬼。
“這奸人!逆賊!”鮑韜猛然重錘案幾,臉色勃然大怒。
郭汜瞇了瞇眼,從鮑韜這句話,他聽出了鮑韜對于聯姻的傾向。
果不其然,鮑韜的下一句話便是:
“此人鴆殺少帝,吾早晚殺之!”
郭汜余光掃向左右,似乎尋找著什么。
他想暴起發難了!
但他的佩刀早在進帳就被收走了,一左一右坐著潘鳳和劉刕。
郭汜當然不會蠢到和此二人相搏。
唯一的希望就是擒住鮑韜了。
一抬頭,卻見鮑韜身側,站著一板肋虬髯的大黑漢,正虎視眈眈盯著自己。
“將軍,方才的三場比試,還作數么?”
郭汜拱了拱手。
“當然!”
鮑韜拍了拍手,立刻有親兵端上一方盤,上放一酒盞。
郭汜一看,不禁色變:“此乃何酒,怎地是紅色,鮑將軍這是何意?”
“自是鴆酒!”
鮑韜也不隱瞞,冷笑著道:“本將說過,汝若勝,吾放汝歸營!”
“若是敗了,就請赴死!”
“你……”郭汜不禁惱羞成怒,“吾乃軍人,就算一死,不過刀斧加身!服毒酒而死,乃婦孺之死法!”
“汝之畜血,不配沾染吾之刀劍!”
到這份上,鮑韜也絲毫不掩厭惡輕蔑之意。
“好……好好!”郭汜也盡顯兇虐暴戾之氣,“汝且說,如何比試!”
“簡單,第一場,比力氣大小!”鮑韜站起身,挪動視線,“鳳仙!”
“且慢!”
郭汜瞥了一眼身旁比他還高半頭的潘鳳,冷笑道:“論出使的禮節,我不如將軍你知道得多!”
“但要論軍中比試,將軍你不如我!”
“既然將軍提出了比試名目,就該我挑對手比試!”
鮑韜一愣,他地位尊崇,軍中人人遷就他,倒是不知道還有這么個規矩。
轉念一想,自己有逆轉種子和逆轉之力,還怕輸?
“好!”鮑韜背過手,冷笑連連:“帳內所有人,你盡可選之!”
郭汜眼神早就瞥到了角落一人,聞聲笑道:“這可是將軍你說的!”
“帳內所有人,包括這名端酒的親兵,我都可以挑作對手!”
鮑韜實在想不到輸的理由:“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好!痛快!”郭汜眼中閃過狡詐的光芒,毫不猶疑抬手指向角落一人。
“啃白菜那個老頭,出來!”
“郭阿多,爾敢!”劉刕直接拔出鬼頭刀,指向郭汜,“爾敢動我三舅姥爺?”
此話也消除了郭汜心中最后一絲疑慮,他原本還以為那老頭位列帳中,是一老將老卒什么的。
沒想到只是蹭吃蹭喝的!
郭汜輕蔑地瞥了劉三刀一眼:“若是不敢比,就讓你家將軍把剛才的話收回去!”
“郭阿多,你也配為一軍之將?”
“挑一老頭打,臉都不要了!”
眾人紛紛破口大罵。
郭汜完全不在意眾人的唾沫,正如他不在乎自己的臉面一樣。
反正只要今天能活著出去,還管要不要臉。
來日再見,他一口咬定沒有這事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