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沒救下來,但卞喜的忠心度卻一下從51%漲到了89%。
是李肅的兩倍還多!
鮑韜也說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只好悶聲與眾人同力趕路。
……
郭老六住在臥牛山腳下。
因為是郭家莊莊主的堂侄,郭老六分得了十幾畝水田,哪怕是荒年都不缺米吃,小日子過得愜意無比。
唯一麻煩的,就是因為泉眼在他家旁邊,所以需要他每天早晚挑水上山,喂給那伙山賊二當家的馬喝。
“養得什么馬,偏要喝泉水!”
郭老六每次哼哧哼哧上山,都會小聲咒罵那匹不得好死的馬。
“大王叫我來巡山,我把……”一個小嘍啰停下了哼歌,上下打量渾身濕漉漉的郭老六,“哎,郭老六,你今兒怎么上山這么晚?我們當家的都快等得急死了!”
郭老六趕忙換上一副笑臉:“說也倒霉,小人方才摔了一跤,把水全給撒了,這才晚了這么一會兒。”
山寨。
裴元紹坐在馬廄里,神情如喪考妣。
周倉在外邊走來走去,滿臉焦煩不耐。
“來了!”有嘍啰喊道。
兩個膀大腰粗的漢子一左一右,架著全身快散了架的郭老六,直接扔在馬廄前。
周倉單手將其整個人提了起來:“郭老六,你既知道我兄弟向來視馬如命,還敢害死他的愛馬?”
鼻青臉腫的郭老六連忙擺手:“冤枉啊大王,這并不干小人的事啊……”
“大哥,赤眉雖然竄稀而死,但應該與喝的水無關,”裴元紹不知何時走了出來,有氣無力道,“那水我每天也喝,若是水不干凈,我也該有事的。”
“二當家說的極是,”郭老六哀聲哭求起來,“小人每天挑來的水,可都是一瓢一瓢舀進桶里的,連一絲雜草、一顆碎石都不敢有,怎么會有問題……”
“你這小子,”周倉仍然有所懷疑道,“那為何你昨晚和今早上山都遲了兩個時辰?”
郭老六只得再次解釋道:“不是小人不守時,而是昨晚有貴客進莊,叔叔讓我送去幾車水好迎客……”
“怎地偏怠慢我們,難道我們兄弟不是你郭家莊的貴客了?”周倉雙目圓睜,愈發生怒,“若不是我們在這臥牛山扎了旗,你們郭家莊能過幾天安生日子?”
眼看又要挨一頓毒打,郭老六靈光乍現:“大王饒命,息怒啊!既然二當家愛馬,小人這兒剛好有駿馬的消息……”
很快,郭老六便把昨晚莊宴之事,竹筒倒豆子一般盡數道出。
裴元紹雙眼明亮起來,精神也一掃萎靡之狀,揪著郭老六的衣領道:“你是說,這隊商賈共帶了二十匹馬,個個都喂精細草料,還是用你拉去的清泉水和的草料?”
郭老六忙不迭點頭。
裴元紹急轉過頭,滿臉激動之色:“大哥,這些肯定是好馬啊!”
周倉一張黑臉此時卻愈發黑沉:“小人,你竟敢引誘我們去劫官軍的馬匹?”
喝問間,環首刀已架在了郭老六脖子上。
裴元紹大吃一驚:“官軍?”
周倉喝道:“一騎多馬,定是官軍無疑!”
“而且必是官軍中的精騎!”
裴元紹咽了口唾沫,但眼中的貪婪之色卻未消退:“官軍騎兵……那又如何?”
“大哥,咱們是山賊,劫官軍的馬匹天經地義啊!”
“就十一個官軍,咱們臥牛寨中三百多號兄弟,一人兩刀下去就夠剁成肉醬了!”
“二弟!”周倉忍不住斥聲道,“若是尋常官軍,劫了也就劫了,可這伙官軍……實在來得蹊蹺啊!”
“咱們之所以躲藏到這臥牛山,這臥牛山地處偏僻,向來無官軍經過;物產又不豐,即使是最貪得無厭的渠帥,也懶得來此地打秋風……”
“怎地會突然冒出十一個官軍精騎?而且一來就住進了莊上?”
周倉說著說著,目光轉回郭老六身上,手上勁加大了幾分:“小子,你到底還隱瞞了些什么?”
“說!那些官軍穿得什么衣甲,打的什么旗號?”
……
郭老六被打了個半死不活,將隱瞞的實情也一一交代了出來。
當然他知道的也不多,只曉得來人皆是官軍,莊主對他們極盡禮待而已,至于官軍的衣甲、旗號卻一概不識得。
“好你個郭老六,竟敢存心隱瞞!”裴元紹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當即惱羞成怒,就要抽刀劈死郭老六。
“虧我方才還為你說好話!”
周倉同樣怒火中燒,但卻一把抓住了裴元紹的手臂:“二弟,不可殺此人!”
裴元紹急道:“大哥,這老小子把咱們當傻子唬,留不得!”
周倉瞪了瞪眼:“方才審問的時候,你我都說了,只要他肯交代,就饒他一命!”
“說話得算話!”
“大哥!”裴元紹拗不過周倉,不管是脾氣和力氣都是,只能不忿地抽回手:“好了,大哥你也別跟我再說什么忠勇信義的了,我饒他一命就是了!”
走出幾步,又不免嘟囔道:“咱們是講忠義了,但又有誰知道呢?”
周倉默然不語。
……
夜深,人靜。
一伙人偷偷摸出了山寨,下了山,直奔郭家莊。
到了郭家莊,眾人繞之后門。其中一人趴在墻邊,學起狗叫來。
只聽吱呀一聲,后門很快被打開了一條縫。
一個錦衣少年探出頭,朝著外面招了招手。
裴元紹沒出聲,用手指點了幾個好手,便從樹林竄出,溜入郭家莊后門。
“二當家的,這次帶夠錢沒?”
“郭少爺,不知馬在何處?”
兩道刻意壓低的嗓音,同時出聲。
裴元紹招了招手,一個山賊便從懷中取出一個沉甸甸的包裹。
這年頭,財寶易劫,良馬難搶!
而偏偏裴元紹,只愛良馬,不愛財寶!
郭少爺也不懷疑包裹里面的東西真假,只是掂了掂重量,便滿意地揣入懷中。
好似兩人之前打過許多交道一般!
“走,跟我去馬廄!”
“這兒留個人,待會讓他在這兒放一把火,柴火我都堆好了,好方便你們脫身!”
馬廄距后門沒多遠,轉了兩個彎便到了。
不等進馬廄,裴元紹已然激動莫名。
對,就是這味道,上等馬的馬糞味道!
“爾等宵小,意欲何為?”
一聲暴喝,直嚇得眾賊亡魂大冒!
無數把火把揚起,照得后院通紅!
一道冷冷地聲音響起:“有道是‘知子莫若父’‘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沒想到本將竟有幸同時見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