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大人真會開玩笑。”

何塞眼角低垂，不敢與亞當對視。

氣氛沉悶片刻，亞當轉而換上一副笑容：“被你看穿了，想嚇嚇你罷了。”

“是...是嘛。”何塞尷尬一笑，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

亞當笑著搖了搖頭，抬起刀叉開始切肉，似乎沒有發現何塞臉上的異樣，自顧自的說道：

“我也有個妹妹，比你弟弟大個兩三歲吧，不過她沒你弟弟懂事，平時老煩人了，有次把我一個封臣的城堡都點了......”

“后來呢？”

“能怎么辦，給了那位封臣三倍賠償，事后吊在橫梁上打了三天。”

何塞漸漸被亞當的話題吸引，心中的沉重緩緩消去，附和道：“聽起來您還是很愛她的......”

雖然是在刻意引導何塞，但亞當臉上還是不自覺浮現出一抹笑容：

“是啊，她是我們一家的心頭肉，我和大哥是不會讓她受一點傷害的，正如你不會想讓你弟弟受傷害一樣。”

何塞一驚，剛擠出的笑容立刻消失。

亞當用余光掃了他一眼，也沒再說話，繼續吃著盤子里的食物。

就這樣大廳內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刀叉碰撞聲響起，一直持續到亞當吃完。

“多謝殿下的款待，我先回房了。”

亞當微微躬身，隨后叫上站在身后的雷歐，邁步往外走去。

何塞趕忙起身回禮，但眼底漸漸閃出一抹劇烈的掙扎與痛苦。

“李大人！”

......

“他和你說了什么？”房間內，卡拉多盯著亞當問道。

亞當走到椅子旁邊坐下，緩聲道：“挺多的，我想我應該知道那個神言者是誰了。”

“是誰？”卡拉多與房間內的幾人都同時望來。

亞當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一個名字：

“艾德·賴特。”

“什么，前任雪王！他不是死了嗎？”

眾人紛紛瞪大著雙眼，等待著亞當的下文。

亞當搖了搖頭，將斯圖亞特的罪惡技能道出：

“他被罪惡之力灌體，可以奪取別人的生命之力，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卡拉多瞳孔一縮，喃喃道：“你是說斯圖亞特一直在用別人的生命，給他的老父親續命！”

“還得是命格強力之人，不然以艾德·賴特那強大的體質，根本不可能存活到現在。”

亞當眼中閃爍著寒光，繼續說道：

“比如說，同樣擁有王室血脈的家族人員。”

“是那個孩子！”卡拉多冷聲道。

亞當點了點頭，道：

“肯定不止，我懷疑他的長子當初也沒死，而是重傷后被他獻祭了，為的就是保住艾德·賴特這位神言者。”

一旁的威廉也是心神劇震，喃喃道：“天父在上，怪不得城堡內這么冷清，難道王室里的成員都被斯圖亞特給......”

眾人聞言紛紛沉默了下來，這么一看斯圖亞特完全不是表面上那么懦弱，而是一位惡魔！

卡拉多思索片刻后，重新望向亞當，疑惑道：

“這些都是何塞與你說的？”

“不是，大部分都是我推斷的。”亞當搖了搖頭，道：

“我在城堡內有眼線，可他們告訴我，斯圖亞特似乎過段時間就會表現的不一樣。

隨后何塞的話讓我有些確定了，因為他們根本看到的就是兩個人，兩個長的很像的人！”

“怎么說？”

亞當緩了口氣，腦中浮現出何塞的話語：

“蘭恩每次去見過父王，身體就會變得更差一點，這讓我有了懷疑，于是讓他和我講每次見面的細節。

可蘭恩說，每次父王旁邊還會陪著一個拄拐杖的老爺爺，當場令我遍體生寒。

因為......那個蘭恩口中的‘老爺爺’才是我父王，而躺在床上那個人，描述的卻像......”

“艾德·賴特？”卡拉多已經坐不住了，從椅子上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該死，這斯圖亞特絕對是一個瘋子，毫無人性的瘋子！”

亞當眼中也閃過一絲復雜，斯圖亞特的面板中還有善良特質，此舉...會不會也令他很痛苦......

“我們明天一早就走，這種瘋子我根本不想與他合作！”卡拉多厲聲道。

“那只能和杜安繼續打了，您覺得有多少勝算？”

卡拉多聞言也冷靜了下來，對著威廉等人擺了擺手：“你們先下去。”

威廉應聲而退，與得到亞當同意的凱恩等人一同出了房間。

“說說你的想法。”卡拉多對亞當問道。

亞當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覺得要不就答應他，反正對我們沒什么損失。”

“你......”卡拉多嘆了口氣，眼中掙扎片刻，“你說的也對，況且這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說罷又面露復雜的望向亞當，“很難想象，你一個圣騎士會對這些無辜之人......抱著這種無所謂的態度。”

亞當搖頭失笑，道：

“我估計何塞會和我說這些，也是想讓我救他弟弟，可世界上受苦受難的人那么多，都要圣騎士去救不得累死。”

“是嘛，可有個人和我說過......你會救下很多人。”卡拉多眼中精光一閃，盯著亞當說道。

亞當一愣，“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穿著麻袋？”

“麻袋？好像沒有。”

“我就說，你一個普通人怎么可能見過他。”

卡拉多聞言眼皮一跳，自己好歹是國王，居然算是亞當眼中的普通人！

“行了，那就這么決定，明天和斯圖亞特敲定。”

卡拉多嘆了口氣，對亞當擺了擺手，但發現他似乎沒有起身的打算。

“還不走？”

亞當挑了挑眉，“這里是我的房間。”

卡拉多冷哼一聲，從椅子上起身，面無表情的往外走去。

只是在接近門口時又停了下來，頭也不回的問道：

“你接下來什么打算？我指的是這件事完成之后。”

亞當放下酒杯，輕聲道：“要去雪域一趟。”

“還回來？”

“應該吧。”亞當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一絲異樣：“只要一切順利。”

卡拉多沉思片刻，緩緩問道：“那些東西......會再次南下么？”

“會，但應該沒那么快，因為現在還不夠冷。”

卡拉多不再說話，打開門走了出去。

房間內歸于沉寂，亞當在椅子上端坐許久，隨后站起身來到窗邊，望著緩緩飄落的大雪。

“真難啊，天父，我也不用每個人都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