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創作狀態】后,陳歸彥自然而然地帶入了荒誕的視角,與荒誕共享視野。長卷中荒誕在理想鄉經歷的一切,陳歸彥也能切身體會。
仿佛親身歷受整個故事,而作為人物的創作者,陳歸彥將體會到荒誕的全部情感。
理想鄉內,黑暗的正廳中。
精致的木偶吐出“懺悔”兩字后,緩緩旋轉起它的頭部,像是在環視眾人。眾人臉上神情莫測,對于懺悔二字,他們都有些抵觸。
“那么……誰先來?”木偶說。
無人應答。
秦兩漢雖然高昂著頭,但視線已經從木偶身上移向了身后的虛無;柳無眉玩味地盯著桌上的蠟燭,似乎對燭光產生了興趣;其余人并不吱聲,以沉默應對當下局面。
“諸位,興許是我沒做說明,但我還是想給你們提個醒。來到了理想鄉,就等于進入了神之國,你們在這所做的一切,都來自神的授意,若是抗拒,神有權對你們進行清理。”
清理?
大力聞言,猛地起身,大聲說:“夠了!少在那里裝神弄鬼,什么神不神鬼不鬼的,我來這里只是為了見到這座山莊的主人,他承諾了我這里有我想要的東西!讓你的主人出來!”
木偶偏頭看著大力,露出一個機械般的僵硬笑容:“看來這位大力先生沒有弄清當前情況……”
呼嘯聲從眾人頭頂傳來,有什么東西從天花板墜落下來,其速度之快,所有人只見到一道黑色殘影略過,大力拍在桌上的左手頓時被切開了。
連腕切斷!
荒誕視線四下搜尋,卻一無所獲,他們甚至沒能看清楚攻擊物體,大力的左手就永遠地留在了桌子上。
大力爆發出凄厲的慘叫,捂著鮮血直涌的左臂向后倒去,劇痛讓他面目猙獰,他的臉因為極度痛苦而變了形。
“這是神所降下的一點,小小懲戒,大力先生。希望諸位引以為戒,在理想鄉中,各位將度過三天時光,其中我會依照神的旨意舉辦一些‘活動’,還請各位賞臉參與,不要讓我太過難堪。”
“大力先生,您還得繼續參加懺悔。若您此刻離席,我不能確保您的生命是否會受到更大威脅。”
木偶的話說到這,聲音已經完全帶上冷意。大力捂著手爬了起來,艱難地坐回座椅上,怒視著木偶。
“當然,神也是仁慈的。各位在完成了所有‘活動’后,你們想要的東西,我會親手奉上,這其中包括了覲見神明的機會。”
木偶完全不顧慘叫的大力,平淡地開口。這一刻,木偶稚嫩的聲音宛如惡魔的低語,在眾人耳畔響起。
他們臉色變了,變得嚴肅起來。
“很好,”木偶很滿意看到眾人反應,“那么,誰先來懺悔?”
“我。”秦兩漢立刻開口道。
“你要懺悔什么?”
秦兩漢低下頭,放輕了聲音:“我要向我的女兒懺悔。”
“開始吧。”
秦兩漢開始了他的懺悔:“我是一家企業老板,在我女兒小時候,我便將她當做一個企業家去培養,完全忽略了她的感受。她是個熱愛繪畫的孩子,但我殘忍地扼殺了她的興趣,逼迫她學習企業家應該掌握的技能知識。”
“女兒不負我的期望,最終成長為一名優秀的企業家。但在高強度的工作壓力下,我女兒不幸患上了絕癥。”
“女兒很懼怕我,從不會向我說起她的身體情況。而我整日奔波,經常忽略她的感受,只會讓她繼續工作,終于,她垮了,病魔帶走了她年輕的生命。”
“而我,為了工作,甚至連她的葬禮都未曾出席。我虧欠我女兒太多太多,在這里,我要向她的在天之靈深深懺悔,我不奢求她的原諒,只求神明能向她傳達我的悔意。”
荒誕聽著聽著,略微抿起嘴。
這份懺悔,不輕不重,不痛不癢,這難道就是秦兩漢內心深處的悔意嗎?
總感覺秦兩漢還藏著什么更深的東西,他只是把一些表面發生的事情拿出來講罷了。
這個懺悔環節,究竟有什么用?
為了讓眾人敞開心扉交流,增進彼此之間的感情?別逗了。
荒誕的心聲,陳歸彥自然能聽到,這是他虛構的人物,人物的一切活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愿神明聆聽到了你的聲音,”木偶點點頭,“那么,下一個。”
顧蘇慕與章無玉對視一眼,正要起身,一個慵懶的聲音搶先一步:“我要懺悔。”
“請開始。”
柳無眉攏過秀發,朝木偶遞過去一個媚眼。隨后她變臉般換上一副憂郁的神情,嗓音悲痛地道:
“我要向我的前男友方小布懺悔,我們在網絡上認識并相愛,在戀愛的三年中,他一直都在很用心地經營著這段感情,我們在戀愛兩年后結婚了。”
“但……結婚后,我卻違背了道德良知,愛上了另一個男人,方小布知道后,苦苦挽留我,試圖勸我回心轉意,可我已經被世俗欲望蒙蔽了雙眼,毅然決然提出離婚,我本以為方小布他會漸漸放棄我。”
柳無眉突然捂住臉啜泣起來,雙肩顫顫地抖動著,似乎哭得很凄慘。荒誕掃了眼柳無眉,咧嘴露出一個譏諷地笑。
作秀的痕跡嚴重!
柳無眉邊哭邊說:“誰知,小布他、他竟然想不開,跳河自殺了!臨死前他還將全部的資產轉到我的賬戶下,他留下遺言說,那、那是祝我再婚快樂的……禮金!”
“等等,”木偶叩著桌子,打斷了柳無眉的話,“請注意,如果在懺悔中說謊,神明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的。
“柳無眉女士,您剛剛撒謊了,方小布先生跳河之前,并沒有將全部資產轉入您的賬戶下,他的資產是在本人出事后,您經過一些操作,私自納為己有!”
秦兩漢略帶詫異地看了眼柳無眉,其他人看向柳無眉的目光也各有別樣的意義。柳無眉神情一滯,她完全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樣。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恐慌。
木偶說的完全正確,她之前確實撒謊了。
只是……木偶它是怎么知道這件事情的?
這座詭異的山莊,這具詭異的木偶,還有木偶口中說的神明……
所有人心中升起了恐懼,一抹陰影仿佛在迫近。
他們感覺到,自己似乎踏入了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